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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容衍把那支花放到鼻子底下,轻轻嗅了嗅。

花刺上挂着他锦袍上的一线丝缕。春蚕吐丝,至死方休;织女纺布,呕心沥血;又有那绣娘,那裁缝,更不用提那漕运,千里万里,把那织锦的丝料运到京中。

然后这看似华美,实则血汗淋漓的一缕丝,被夏泱泱故意放在容衍椅子上的花刺挑开。

“姨娘,你把这花落在本王椅子上了。”容衍冷着一张脸,“你欺本王看不见。”

他摸着桌子的边缘,走到夏泱泱的椅子旁边儿:“姨娘好大胆……”

容衍把玫瑰举到夏泱泱面前,左手紧紧地攥紧细长的花茎。

“这是你做得好事。”声音柔和,却好似绵里藏针,总觉得他还有什么后招儿似的。

容衍的手并不细嫩,铁扇子,暗器,手掌又滑又薄,可是他知道该怎么用力。况且,容衍这手本就被木刺伤过。

那花刺寸劲儿钻进皮里去,刺穿了嫩肉,一抹红从手掌里溢了出来。虽然不狰狞,却也分明。

他扔了那花,把那染了血的手掌罩在夏泱泱的脸上。

夏泱泱在他掌下含混不清地呜咽,脸颊上斑斑点点的猩红,是容衍掌心的血。

她对这男人不过是有那么一点儿色心,这点儿色心就让她做这任务的时候,帮着她,对他那些算不得磊落行为稍微闭上眼睛。

可是,若是他的所作所为,都是带了别的意味呢?

夏泱泱看着他狠狠地任由花刺一点一点地深入他自己的皮肉,这比她谋划的还要狰狞。

他的手是受过伤的,现在伤口上叠了伤口,花刺扎或许不是大事,可这是扎在了刚刚生出的嫩肉上,疼里带着痒,痒里带着疼。

要说有什么感觉更加接近,那就好比用新切开的纸在虎口划了,不起眼,但难受。

他对自己算不得善良。

“是了……”夏泱泱扯了扯嘴角,“是我不妥……”

她眼睛里仿佛有星河流动,声音里忐忑着,却提起尾音,生生加上了期待。

夏泱泱看得出,容衍对这回答是满意的。

他眉心瞬间放松,脸上又恢复了那温润如玉偏偏公子的假象。

“那姨娘就更应该跟本王回府,好好学学规矩。”容衍长身玉立,声音清洌如朗月。

“奴家不愿…….王爷难道要强行逼迫奴家?!”

她声音含羞带怯,却没有恐惧,尾音里透出一丝甜媚,勾人神思。

容衍轻声咳了一下,他锁骨上方的筋脉跳得厉害。

夏泱泱摸着自己的脖子,愈发妖娆起来:“王爷非要这样对奴家,奴家却也没有法子,只能咬舌自尽,以此明志了!”

这话说完,容衍也就听不见夏泱泱的动静儿。

但是他没动,他的手微微弓了起来,在腿上敲着——一下儿,两下儿……

大约敲了五下,容衍听见前方一声幽幽的轻吟。

他倏得往前迈了一步,探出手去,指尖触碰上夏泱泱的发丝。于是拇指和食指就掐起夏泱泱的下颌,生生把她的小口捏开。

他鼻尖凑近夏泱泱的口,浅浅一嗅,口脂清甜,像是他碾碎的玫瑰。她温热的气息刷在容衍鼻尖的毛孔上,让这毛孔都泛着潮气,夏泱泱小口中弥散着薄荷气息,还有一股淡淡的血腥。

“姨娘开门宴客,却寻死觅活,哪里有如此待客之道?!”

容衍二指使了些力,好像要捏到夏泱泱的骨头里去。她的下颌小巧却又锋利,像是柔滑细薄的骨瓷。

夏泱泱呜咽着,用手把着容衍的手腕,有气无力地推开他。

可是容衍却不松手,晶莹的津液中混着血丝从夏泱泱粉润的小口中淌出,湿了他的虎口。

容衍闻得见那血液的咸腥,眼底氤氲起湿润的潮意。他的呼吸变得断断续续,像是没擦松香的胡琴,连那修长手指也颤抖起来。

他从夏泱泱衣角扯下一团布来,往夏泱泱口中塞。她嘴小,容衍单手往里一点点送,不经意就碰到了她濡湿的唇瓣儿。容衍好似触到了熟透了的浆果,一碰就会破损。

他眉心一皱,修长的手指便停了一下。容衍深吸一口气,手下极为小心,生怕再伤到她一点儿。

塞好这团布,容衍手指上好像包了一层水。

他磨蹭了一下自己的手指,低声说:“冒犯了。”

夏泱泱身子一轻,就被容衍打横抱在了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