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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你——”

花灼一怔,继而,忍不住轻笑了声。

她理解来喜这类宫人,尤其来喜样貌好,在宫里肯定多受欺负,恐怕是见花灼脾气不错,是个善待人的主子,便想随她出宫去。

倒也不是不能带着他。

只是花灼之后还要回慈恩寺,寺院内日子乏味,也不知这来喜如此喜爱涂脂抹粉,能不能接受得了。

“来喜,”花灼暂未理会他那茬,既然他如此表忠心,便决定用他一次,“你可能帮我个忙?”

“公主你说......”花灼的手搭在他小臂上,他低垂眉目,盯着看了许久,说着话擡起头。

花灼望了眼周围,先带着来喜一同往前走,边走边道,“你能否出宫,替我去置办些纸钱?”

“纸钱?”

“对。”

她刚一应声,来喜忽的没话了。

他脸藏在帽檐下,走到阴黑处,整张脸都藏在阴暗里,看不清了,只余他一道目光,针扎似的落在花灼脸上。

这眼神要花灼心口蓦的一顿,丝丝缕缕的升起悔意,宫内白事本便为禁忌,她不该因无人可用便拜托这小宫人的。

来喜朝她走上前一步,继而,步步逼近。

花灼看不清他的脸,下意识起了退缩之意,反应过来,不禁几分气怒。

“你要给谁烧纸钱啊?”

他却无知无觉自己如今放肆,声音颇显低沉,对花灼轻轻歪了下头,

“谁这么重要,值得你去烧纸钱?”

似乎是花灼面上怔愣明显,来喜藏在暗中的脸庞忽的泛出声极轻的笑。

“公主没听说过吗?若给一人烧了一次纸钱,便要一辈子烧下去,若是断了一次,可是会被鬼怨上的——”

他话音一顿,忽的拖着长音“哦”了一声,话语间含几分凉薄笑意,花灼甚至都以为是自己听岔了。

“奴才想起来了,二殿下生母崇安贵妃的丧期快到了,但因纳灵皇后的生辰与崇安贵妃的丧期临近,所以宫内一次也未悼念过崇安贵妃,”他轻笑了声,“原来是为了这个啊。”

花灼眉心早已紧皱。

她并不知道崇安贵妃的忌日快到了。

虽没有必要,一个小太监而已,可花灼还是心中不快,

“来喜,我不知你为何是这个态度,也不知你为何敢对我这个态度,你若不想在我身边伺候,自可以请辞,我不会为难你,也不会要你往后过的凄惨,只是你这寻了个由头,便自以为抓到对方把柄的性子最好还是改一改,不然往后定会吃大亏,”

她感觉到来喜生气了,那目光阴恻恻的凝扎在她脸上,可花灼还是继续道,

“我没有要祭拜崇安贵妃的意思,也不知最近是崇安贵妃的忌日,好了,你可以走了,今夜我便给你派去其他殿里——”

花灼话音一落,擡步要走,衣摆却迎来阻力,她眉心一蹙,转眸回看,竟是来喜扯住了她衣角不放。

“你到底是要给谁烧纸钱?”

他提着的宫灯摇摇晃晃,暗淡的光影打到他苍白的脸上,一双漆黑的眼瞳直直盯着她,忽的弯翘起唇角,却皮笑肉不笑的,眼睛里丝毫没有笑意,“到底是谁?”

“是谁又管你什么事?来喜,你再不放开我我便喊人来打你——”

“打我?哈,”

他笑了一声,却是点了下头,“好啊,我去给你买,纸钱,你、公主、殿下你、总得告诉我是谁,我才能给你买啊,纸钱上头得写名字的,你告诉我怎么写,”

他像是忽然有几分慌乱,死拽着花灼的衣摆不放,匆匆将宫灯摔到地上,将自己苍白的手心递到花灼面前,

“怎么写啊?公主,你告诉我怎么写,我去给你买。”

“你——”

花灼被他这副急促的模样给吓到了,想要后退,却被来喜拽着衣袖扯近,他身上的浓烈花香颇为馥郁,声音阴柔的要人心起酥麻,好似方才话音冷厉的人并不是他一般,

“公主,你别往心里去好不好?都怪我太蠢太笨,病急乱投医,我、我只是太想跟公主出宫去,一直伺候公主,所以才出了蠢招,公主别生气好不好?我不这样做了,公主别喊人打我,行不行?”

他又举着手心上前,“公主你写,你要给谁买纸钱,你写下来,我去给你买。”

他像是真的很害怕被打。

花灼怪异的望他片晌,觉察他抓着自己衣衫的手指些微发颤,只叹自己总是心软,纠结迟疑许久,指尖还是悬停到他手心之上。

纠结片刻,花灼写下‘赵玉京’三个字。

“你认不认得我写的字?”

花灼问他,“你若不认得,记不住,我便回宫抄一张纸条给你,你到了的时候记得多付些银钱,除银钱外再买个牌位,一定要纸钱铺子的掌柜给你写,买完纸钱之后,你去万春斋买些我平日最喜欢吃的糕点来,你一问掌柜他便知道,之后再去万春斋对面的酒楼,要掌柜装一食盒的主打菜跟一碗白米饭,”

花灼见他只盯着手心瞧,不太放心,

“来喜,你记下来了吗?”

来喜面无表情的盯着自己方才被少女写了字的手心,一双不带丝毫情绪的黑眸微转,直落到花灼脸上,原本扯着花灼衣摆的手忽的往上死死攥住了花灼的手臂。

微痛。

花灼不明所以的蹙起眉心,轻唔一声还没来得及说话,便见来喜皮笑肉不笑的弯了弯眉目,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松开了手。

“奴才记下了,这便去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