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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虽如此说,其实众人心中都清楚,此道士定是知晓一众贵人身份,也知晓这些贵人品性的。

这究竟何方神圣,对皇室都敢放肆?

孟秋辞怎知跟许如意出去买几件衣裳的功夫就能遇到如此狡诈,一时之间心下颇为愧疚。

花灼嘴里嚼着的葡萄干都差点没掉出来,她眨了下眼,还没太反应过来,“......当日被那坡脚道士占算过的,有一个是一个,都病了?”

“嗯。”江之洁心情复杂。

“顺安王妃生辰宴......是什么时候办的?”

“在大概十几日之前。”

“如今太学博士家的李娘子如何了?”

“病的......比金娇严重,起不来床了。”

花灼后知后觉头有点晕。

孟秋辞攥紧了手,“世子殿下,那道士可是右脚微坡,黑发里掺着不少银丝,生一双倒吊三角眼,嘴角往下撇的一副凶相,看上去年岁三四十左右?”

见江之洁点头,孟秋辞当即坐不住了。

“不行,师兄,咱们现在便去下午遇到那道士的街上找找,非得把他抓回来不可!”

孟秋辞拽着许如意一同匆匆披了外裳出去,连带还有自告奋勇的江之洁,花灼便是本性再豁达,也难挡当下郁闷,往桌内一缩,视线瞥向旁侧正看话本的梁善渊。

这鬼一双手颇为好看,细长骨感,若玉石一般,掌一页书纸不紧不慢的翻页而过,若不是花灼知道这话本里写的男女之情颇为黏糊俗套,望一眼此鬼如今清正玉观音的模样,都要误以为她是在看什么庄子论语。

烛光微荡,渡着光影落上梁善渊一双长睫,她眼眸微眨,却是横来目光,一双浓黑的眸子望向花灼,眼尾带几分上挑的钩子。

不笑,也自带三分笑意。

这双眼可真是太会骗人,生的亦正亦邪。

“害怕?”

花灼移开视线,“还行。”

其实是有几分怕的。

自梁府鬼话原身葬身火海,往后便再没有原身的剧情了,可以说,花灼的性命毫无保障,如今又遇到这事情,心里没几分怕,才不可能。

她说这话时,垂下的眼睫都有几分发颤。

梁善渊注视稍倾,探出手去,轻碰了下她眼睫,花灼忽觉她靠近,吓得一怔,下意识后倾了下身子,却望见梁善渊一双含带笑意的眼睛。

“有我在,不必怕,”女子敛着雪色宽袖道,“灼儿是我唯一一位友人,我会帮你的。”

这黑心莲说话,总是半真半假,但她既说出这句会帮自己,就大概率不会失言了。

花灼抿唇,擡头道,“阿善,你若不介意,今夜要不跟我一起睡吧?”

谁知那坡脚道士是如何算完一人便要一人慢慢病重的?

若是跟花灼曾看过的吸血鬼电影一般,大半夜的偷偷爬人屋里,吸人的血那可怎么办?

今夜孟秋辞许如意江之洁三人本就都出去了,听澜也被送出去了,能要花灼放心的,也就梁善渊一个了。

梁善渊合上手中书页,却是思忖片晌,“同我一起睡,你放心?”

此鬼最近颇为老实,这话问的倒是十分有人性,花灼拍她肩膀,“放心啊,你别太记在心里,之前你做的事情虽然孟浪了些,但我如今也决定了要与你做手帕交了,”实在是甩也甩不掉,与其多个仇人,不如多个友人,再者,她也并不觉得梁善渊当初待她的孟浪就一定是真心的,如今梁善渊也颇为老实,那不若互利互惠,对她俩都好,

“今夜咱俩就一同睡吧,正巧我热的厉害,挨着你也能睡得更踏实些。”

话说到这份上,梁善渊才似有几分松动,勉强应了声,“好。”

*

今夜夜间风大,不住吹打窗棂,花灼沐浴过后,身上越发热的厉害,边拿着块软帕擦着脖颈间湿濡,边自浴房走出来。

屋内燃着她习惯燃的橙桔熏香。

梁善渊一身素衣,站在青山香炉前,似已站了有一会儿了。

她卸掉了平日里习惯戴的素簪,墨发披散在身后,手掌正覆在香炉上头浮动的青烟之上,白玉镯在腕间垂了下来。

这一幕当真似画。

花灼擦脖颈的手一顿,“梁善渊?”

对面的人似是才回神。

梁善渊擡眸望来,“灼儿,你洗好了。”

“嗯。”

她明显也是才沐浴过,屋内只点一盏烛台,这是花灼的习惯,梁善渊坐上床榻,“灼儿习惯睡里还是睡外?”

“我......”花灼也不太确定自己睡姿如何,“随你吧。”

“那善渊便睡外了。”

她话音颇为友好,搬着她自己的床褥合衣睡到外侧,花灼站在床榻边片刻,不知梁善渊习惯,还是吹灭了屋内留着的那盏烛台,屋内霎时漆黑一片,花灼掀开床幔,双手摸着角落,爬上床去。

却是双手一不小心,压上床褥下盖着的硬物,花灼心莫名一顿,下意识想道歉,却又死死憋住了。

对梁善渊,唯独不可道歉,不然会扣大量阴德的。

明明是自己提议要这鬼来相陪,反倒惹了一身一心的麻烦,花灼本就热,当下更满头是汗,只觉床幔内满是梁善渊身上那股泛着冰凉的香味,那香味很怪,似檀香,却混着药香,闻起来颇冷,花灼没再动,“你就不会挪挪你自己,非要我说?你是个木头啊?”

“抱歉。”

此话一落,梁善渊曲起腿来。

花灼爬回了床内,见她腿还曲着,颇为小心的样子,心下难免愧疚,又没好气道,“行了,我都爬上来了,你顺着你自己舒服的方式躺着就行。”

本身这鬼就没办法睡觉,若因花灼还反倒有了拘束,这一夜得多难熬呢?

“好,”黑暗里,花灼听她应道,声音是天生的温和,含带几分笑意,“灼儿真好。”

花灼微抿了下唇,她这人一向吃软不吃硬,当下便几分不知所措,想回什么,都觉得不对,冷哼一声躺回自己被褥里。

黑暗之中,花灼看不见旁侧人。

梁善渊唇角还弯着,目光里却阴森一片,只望着头顶床幔,浅浅摩挲着自己腕间的白玉镯。

攻心。

如何要此女爱他?

仅仅友谊,他不满足,毕竟友谊,与谁人不是友谊?

梁善渊虽不太知‘情’一字,却也知,世间女子,唯独爱情是最难过的一关。

是否是因他如今披着女子皮的缘故?可如今这信任亦来之不易,此女对他极为警惕不信,若他换男子皮,反倒事而其反,连如今的友人都做不得呢?

他指尖抠着白玉镯面,从未在一人身上如此耗费功夫,这要他觉得颇为浪费时间,体内业火察觉他不耐,霎时有所起伏,梁善渊指尖一颤,下意识碰到旁侧少女温暖的手。

少女竟毫无睡意,似是吓了一跳,“怎么了?”

“手疼。”梁善渊却没松开那碰触,一点点将少女温暖的手攥进他的手里。

花灼只觉那冰凉的手在漆黑一片里将自己的手完完全全揽在手心里,太黑了,她只能望见旁侧梁善渊在黑暗之中的轮廓。

她如今身上热的出奇,每每接触梁善渊冰凉的皮肤,都觉得舒爽。

可现下不知何缘故,有几分不自在,却没有松了她的手。

“梁善渊,我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