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纸下男子沉静如海,夏泱泱就又敷了张纸上去。
“王爷,第二层纸啦……”
容衍张了口,还能透点儿气儿进去。
脸上轮廓突出的地方,诸如眉骨,鼻尖,都贴在湿透泛黄的草纸上。嘴唇的边缘在印在纸上,着实好看,薄薄的纸张随着呼吸微微翕动。她把其他的地方稍稍压了压,不在肌肤和草纸的间留下空隙。
一层一层放上去,渐渐草纸隐去了眉眼唇的颜色,容衍的轮廓愈发清晰简洁。
眉骨的线条硬挺,下边眼窝略深,鼻子高挺,利落;那嘴唇上薄下厚的轮廓清晰可见。
夏泱泱口里刚才咬破的地方,好像又有血液溢出,又腥又涩的味道在口中蔓延开来。就好像那天容衍咬破了她的脖颈儿,又把着味道送到她嘴边来似的。
夏泱泱的手倏地顿住,鼻子里头酸酸的,眼眶也变得温热湿润——遮了皮囊,她好似看见那冰外的白衣男子。
夏泱泱摸了摸自己的嘴唇,明明这里潮湿得很,她的嘴皮子有点儿干。
夏泱泱看着容衍微微耸动的喉咙,突然起身,按着那椅子的边缘,把嘴巴附在那层层叠叠的草纸上。
草纸里满满都是水,浅浅一个呼吸,都满口湿润。草纸上浮着容衍嘴唇的轮廓,隔着这层层的纸,他好似全然不知。
冰冷的水滴凝结在唇上,居然有些甜。
做完这事儿,夏泱泱心跳如擂鼓。她掐了下自己的虎口,冰冷的手指在水嫩的肌肤上留下一痕水印子。
可她手腕儿上突然一凉。
低头一看,容衍擡起一根手指,轻轻地碰了她一下。
他手指白得透明,冷得像是玉石。
“王爷您可是受不住了?”夏泱泱声音里带了两三分心虚。
可容衍却又不动了。
夏泱泱就哼起小曲儿,一边儿又弯着腰,从盆儿里拿了张纸来,放在容衍脸上,自如得好像是过年的时候给窗户上贴窗花。
容衍耳朵旁边“淅淅沥沥”像是下了一阵小雨。
夏泱泱在他耳边幽幽唱着:“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1,声音圆润清甜,宛如黄莺出谷,乳燕归巢。
忽然间,容衍的喉头剧烈地耸动起来,双手扳着椅子的扶手,好似溺水一般。他的脖颈儿像是染了一层朱砂,头发被草纸上溢出的水珠浸润,每根发丝都是像湿的。
古人这样行刑,人犯不近湖泊河流,就坐在椅子上,便被溺死了。
练武之人,气息绵长,但是过了那个界限,跟寻常人也没什么区别。
他的身子颤抖得厉害,脖颈儿上漂亮的筋络上一层细细密密的汗,好似痉挛。用手一摸,却又冰冰凉,不知道是从他身子里渗出来的,还是从那纸上淌下去的。
“王爷可还要继续?”夏泱泱碰了碰容衍的手。她也不是不胆怯,一颗心提着飘飘悠悠。容衍若是出事,她可就是滑天下之大稽,自己作死自己的攻略对象。
可若容衍一点事情也没有,她又怕惹恼了这人——明明约好了抓她的手才停,若是擅作主张,不知这人动怒会怎么样?
夏泱泱倒是听说过,说是当年容衍随先皇亲征,他一人突袭敌营,叫身边亲卫在营帐里候着。可那亲卫担心,跟着去了。被容衍发现,一刀削了那人耳朵。据说当时,容衍说,“既然不听,要这耳朵有何用?”。
她摸着自己心口,想着若是容衍不应,她就听听他的心是不是还跳呢。
“咔嚓”一声,椅子的扶手被容衍折断了一层木皮,断开的木条插进他掌心里,鲜血一下子就涌了出来,顺着纹路沁入木头里边。
可容衍却不动如钟。
“王爷?”
夏泱泱把手探进容衍领子,顺着领口往下滑,手底下筋肉饱满,又有弹性。夏泱泱小脸儿一红,咬了下嘴唇。她手指一分,利落地拨开容衍的领子。
然后,她把脸搁在他心口上,软软的小脸蛋儿贴在容衍的左胸前,凝神听着。
“砰……”
夏泱泱屏住呼吸,不出所料,这男子心跳得依然强健有力。
她也就放了心,站起身来,但又叹了口气,俯在容衍耳畔低语:“王爷,您若是练过龟息功,可就是在耍奴家了。”
小室里一片静谧,连手指摩擦的声音都被放大。
容衍好像被封在冬天的湖底,湖面上已经结了冰,就算会游泳也会在水中窒息。他眼前是一贯看不见的,所以他的真实,是那脸上那一层一层冰寒的水。
他肌肤触到的,已经变得有些温了,海废h男男文言情文都在裙寺二耳儿雾九依似柒耳边只知道夏泱泱在说话,可是到了耳朵里全都变了形象。
这怎么算是赎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