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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宗景觉得口干舌燥,把那些东西塞进柜子,手忙脚乱地把那抽屉合上,却还露出小衣一角儿,藕色的,滚了黄色的边儿。

夏泱泱躺在炕上,身子动了动,半闭着眼睛,嗡嗡嘤嘤地哼着,手却探入自己的领口中,摸着颈子,一副难耐的样子。

宗景也不知她这是怎么了,但夏泱泱说治病的药在这儿,自然打算依言喂她。打开小瓶一闻,又一看,里边却全是粉末。

这药有送药的法子,不能囫囵就都一下子喂了。那小瓶儿上细细密密写着服用的方法和用量,是要兑了温水服用。不过单是喝下去也不抵用,服下的那一刹那,得用手按着背后的胃俞xue,才能活络经脉,让这药汤迅速生效。

这要是自己服用,姿态属实是滑稽。但夏泱泱这方子是专门儿写给宗景用的,连那粉末子也不是什么正经治病的药。

宗景依着方子把那药汤调了,端着碗急急忙忙到土炕前来。

他虽急着救人,可是看见夏泱泱扭在炕上的样子,脚步还是禁不住一滞。这会儿她紧闭着眼睛,人好似昏迷过去了,脸色白得骇人,露出来的肌肤上全都是汗,却还死死把薄被抱在怀里。

宗景坐过去,想要把她扶起来。他本来想得容易,托起她来,找准了xue位,然后一边按着那胃俞xue,另一只手端着碗,将那药汤喂了给她。

这原也不该是难事。

只是他将手自她颈后探入后背,竟蹭了满手湿滑——她后背都被汗水浸透了。宗景还未能把她承托,夏泱泱骨细腰软,竟然像个猫儿一样,从他手臂里流了出去。

宗景喘了口气,方知高看了自己,托了大,心里道了声“罪过罪过”,就把那汤碗放到了一边儿。

他又用去揽夏泱泱,手底下的人像一团云,东倒西歪地在他手臂里晃着。宗景只好坐到炕上,把夏泱泱拥到怀里,才用另一只手去拿一边儿的汤碗。

这时候要再去用手按夏泱泱后背的xue位,已经是极其不自然。他又将手臂绕过夏泱泱前胸,去给她喂药。

土陶碰着柔软的唇,却一滴汤药也灌不进去。夏泱泱牙关紧闭,宗景捧着陶碗,再怎么蹭也不行。

可他也不敢耽误,她这病来势汹汹,若是不赶紧服药,唯恐铸成大错,悔之晚矣。宗景索性坐到夏泱泱对面,一手扶着她的肩,另一只手去按她背□□位,可是这样一来,也腾不出手去喂药给她。

小佛子为难的喘了几口粗气,汗从脑门上顺着鬓角往下流。

夏泱泱闭着眼,头软软地垂在一边儿,她心里急得很,这人竟然这样不开窍,那两只手都占了,这身上能动能用的东西不就只有那几样?

夏泱泱恨的牙齿痒痒,早知如此,还不如把话写明,恨不得当初就该在那瓷瓶上画了画出来给这呆头鹅。

画画是来不及了,可还得设法提点。于是,她晃了晃身子,上身暗暗着了力,没骨头一样,就往宗景肩上倒。

可怜这宗景本来专心寻她后背那xue位,一门心思都放在那里。夏泱泱弱风扶柳一半,身姿娇软,倒得出其不意。宗景毫无提防,被她趴到了身子上。倒过去的时候,夏泱泱还扭了扭细长的脖子,让她头上垂落的发丝恰到好处地蹭过他的脸颊——她早上出门前,用桂花油抹过头,被雨一淋,味道更加清淡可人。

她倒得软绵绵,轻飘飘,可在靠上宗景肩膀的那一刹那,夏泱泱的唇瓣儿却结结实实地落在他颈上了——小佛子领子勒得严实,为了蹭过去,她着实是注意了一下姿势的。

这男人脖子的弧度好像天生就是为了给人贴上去的。其实,也是因为宗景脖子颀长。这要是那种矮脖子壮汉,整个脖子都被高高的里衣领子埋了进去,也找不到个贴合的地方。夏泱泱这口鼻熨烫着宗景的皮肉,一呼一吸,濡湿潮暖,都自他身上经过——她早就记得他身上的味儿,如今严丝合缝儿,他的气味没了阻碍,直接冲进她鼻端。

饶是她是个见过世面的人,这身子却没有。小小的童养媳的身子,一下子就脱了力,黏在人家身上了。

屋子里蕴含雨雾带来的潮气,好像永远都干不了似的。

这当口儿,谁也没想,夏泱泱这处小屋竟然来了访客。

宗景耳聋,不知有异;夏泱泱却听见外头一阵子叮叮咣咣的声响,像是水桶被撞翻,花草被践踏。

随着一阵子扑棱翅膀儿的声音,两只山鸡一前一后,扑腾进了夏泱泱的小屋里。前边那只慌不择路,埋头乱钻;后边那只色彩斑斓,挥舞着翅膀,瞪着一对儿圆溜溜的眼睛,也不惧这屋里头的天敌们,奋不顾身地蹿到了那只山鸡的背上,爪子抓着她土棕色后背,不知廉耻地办起事儿来。

其实夏泱泱早就想逮只山鸡解解馋。可是总不得机缘,好不容易这两个家伙施施然不请自来。可偏偏是这个时候,偏偏又是在干这样的事儿。

不过鸟兽天然,若不这样,怎么会有子子孙孙,在这山上绵延,无穷无尽?

这山鸡嘶鸣得大声,属实呱噪,扯着嗓子,不知害臊。宗景听不见这闹腾,也不知算不算事幸事一件。

夏泱泱狡黠的余光瞧见宗景的喉咙动了动,不如说她听见他喉咙里浅浅的水声。他到底是个人,是个十八岁的男子,鸟兽不羁天性,他一个人,就算是隐忍,可那天性又怎么掐的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