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1 / 2)

第105章

他总是如此娇缠。

才让花灼偶尔因那场梦心生犹豫之时,还是留恋于他的缠腻之中。

赵玉京比她所想象的更要腻人,简直像块糖糕,日日夜夜缠着她,却并不执着于与她做那事。

偶尔情绪上来,也只是帮她,或是央着花灼用手帮他。

他说花灼精气神还没有养好,需要过一过才行。

“阿善。”夜里,屋内没有点烛火,花灼靠在他身上,被他抱在怀里。

夜色如潺潺流水。

她时常觉得,她与赵玉京离俗世越来越远。

她精神不济,偶尔白天出门都和他说好,回来时,赵玉京总是坐在屋内巴巴等着她,看了就觉得难受。

“嗯?”

赵玉京玩着她的手指头,一根一根的细细抚摸着。

“若能给你一次机会,要你重来——”花灼望着他的指尖,少年指尖如玉。

他这几天练字,想着过新年的时候贴福字,花灼看着他手写字,还看着他给她刺绣,又绣了个福寿娃娃钱袋子送她。

他总说,缺了就补上。

“不,”花灼摇了一下头,没有用那种假设,“若有朝一日,老天爷告诉你,你是天上的神仙,下凡来历劫,阿善会走吗?”

他听了这话,却是笑了。

“你莫笑,我和你说认真的呢。”

“我笑得也认真啊,灼儿害怕我会回去吗?”

说着,他紧紧抱住她,不带一丝一毫的犹豫,“我哪里都不去。”

花灼被他手勒抱着,拍拍他手臂,觉他松了几分力气,才道,“但你在这世上受过那万般的苦难,若不回去,可不是白历一次劫?往后再也回不去天庭做神仙了。”

“你怎么了?”赵玉京望着她,“忽然与我说这个。”

花灼张了下唇。

复又闭嘴,没再说话。

赵玉京认真望着她眉目。

“我若真如你所说,是天上的神仙下凡间来历劫,那也不回去,如何也不回去了。”

“为何?”

“你在,我就哪里都不去。”

“你若走,便在临行前将我的命物拿着烧了,”他笑弯弯的一双眼,淡淡的说出吓人的话,“让我灰飞烟灭,如此你定能一直记得我。”

他靠过来,弯下腰,侧脸贴上她的心口。

他面容旁侧的伤不知是何时好了。

那张无瑕玉面紧靠着她,墨发落了花灼满身。

“这样我就能一直住进你心底里,”他听了一会儿她的心跳声,擡起眼来望她,“你想起我,害怕我,又怀念我,老死入了坟墓,都忘不了我。”

“都假设了我那么心狠手辣,扔下你就走,我还会害怕你,怀念你?”

花灼唇畔是压不太住的笑容,推了推他,却被他揽抱在怀里。

“这是一种,还有其他的方法,”他与她讲着,“若是老天爷当真下凡来,要我回天庭,你也要把我的命物给烧了,知不知道?”

“为何?”

花灼总觉得赵玉京也似有了几分认真。

好似在与她出对策。

“让那个心里有你的赵玉京死去,”他冰冷的手牵带着她的,贴到他自己的心口,“让他灰飞烟灭,剩下的那个,随他去留,他若见到你,也心生喜悦,你不许和他走,知不知道?”

“他可不是赵玉京,这天底下只有我这一个赵玉京,”他隔着夜色望她,神情显得格外执拗,“灼儿一定要听我的话。”

花灼笑他发疯,自己的醋都要吃,心下却将他的话记得一清二楚。

“思难,”花灼头一次唤他字,“明日我去市面上买些用品,咱们收拾收拾,离了这处吧。”

花灼最近出去,也是为的看寻人告示。

贴的越来越多了。

而且邻里传言,宫内二皇子回来了,当今太子花有盈不受皇帝待见,太子之位似有竞争之势,因许如意常年走于坊间抛头露面,百姓对许如意的呼声意外的高。

但这些和花灼也没什么关系就是了。

上辈子,许如意带着孟秋辞受困于皇室,这辈子,花灼其实也希望许如意能与孟秋辞远走高飞,做一对自由的侠士。

赵玉京只是应好,第二日花灼醒来时,赵玉京躺在床榻里,毫无动静。

天太亮他便会如此,赵玉京说这也不是睡觉,只是鬼在白天没有力气罢了,花灼热了一下他昨夜煮的粥,桌上散落了许多赵玉京写的福字。

他似乎极为在乎这次新年。

花灼有心想在新年之前搬到新的住处,她将物品归置了一下,便拿着写好的单子出去了。

她得买些干粮,月事带一类,出门好带着,还得雇辆马车。

她一张脸捂得严实,今日正是市集,街巷里人群不少,花灼拎了一个大麻袋,往里头装满了许多必备物品,觉察有人在看她时,她猛地回过头,却没望见人。

直到听见四下一静,给她装干粮的大婶目光惊艳的擡起来。

花灼才跟着转过头。

她眼睛霎时睁大,还以为是赵玉京过来了。

青年穿着身青竹色的衣裳,脖颈间围着雪色狐貍毛,有些探究又惊异的瞧着她。

花灼吓了一跳。

“哎呀,柳探花!”

卖干粮的婶子拍着衣裳站起身来,“可是要买些年货回去?怎么亲自出来了,没要个伺候的陪同啊?”

“嗯,”柳蔓芊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刹那,忽的揽起她的胳膊。

花灼惊了一瞬,已经被他带着站起了身。

本该立时推开他。

可他身上竟有一股草药清香,要花灼不禁愣神。

天寒地冻间,柳蔓芊明显有几分身体不适的虚弱,他轻咳了几声,“出来寻亲人,便没带着。”

“您这身体不好,还是莫要一个人出来才是!”

“嗯,我知道的。”

柳蔓芊拽着花灼就走,花灼眼看着要被他拽离闹市,下意识想要呼救,却想起自己如今的境遇,柳蔓芊的声音先一步至。

“殿下,”柳蔓芊目光关切,隔着花灼的幕篱望她,“可是偷跑出来的?”

“什——”

花灼话音哑在唇畔里,柳蔓芊目光扫视四下,慌慌张张带她前行,“您放心,我定会护好您的。”

这里人太多了,花灼连话都不敢多说。

竟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被他拽到一处宅邸之前。

“柳探花,我——”

“您不必怕,太子殿下时常来小人府上见面,今日下午便会过来,届时定能一同将拐跑您的放火犯人一网打尽。”

花灼有口难言,被他带进了屋。

他唤书童给花灼备茶,花灼哪里敢喝,她想着要与这柳蔓芊好好说一番,最好威胁他一下,刚出了屋子跨进院子,心底便浮起极为怪异的阴冷之感。

许如意送她的辟邪牌掉到了地上,直朝着北面一处阴沉沉的屋子摔进了雪堆里。

花灼心感莫名,蹲下来捡起辟邪牌,同时,觉察到天际之间有鸟雀飞过,柳蔓芊正从另一侧的屋里换了身素衣出来,“殿下?您怎么出来了。”

“......柳探花,”她本该按照原计划进行。

目光却一而再再而三放到那间屋子上。

“那间屋子是做什么的?我瞧着,好生阴沉。”

“是小人家中祠堂,”柳蔓芊道,“小人六亲具已入土,只留小人一个,便将祠堂靠的离主堂近了些。”

原是如此......

花灼心下尤为揣测,回去主堂,方对柳蔓芊道,“柳探花,我过来的事情,还希望您能保密。”

她想也想不到,柳蔓芊居然家住如此偏僻。

“我、我是自愿的。”

她低垂着头道,“我如今该回去了,再不回去,天色就太晚了。”

“自愿?”柳蔓芊皱了下眉,“但是,我已经......”

“已经?”

柳蔓芊望她片刻,垂下眼睫道,“无事,只是殿下,小人心想,这数月以来长安因您失踪一事不知耗费多少人力物力,您应当回去给众人一个交代。”

他说的话在理,花灼并非不知。

她垂眼,手捏着自己的福寿娃娃钱袋子,抿了抿唇道,“柳探花所说在理。”

“你只当我疯魔罢,”花灼也无意与他人解释什么,“我有自己的苦衷在,这苦衷我并不愿与他人诉说。”

柳蔓芊欲要再劝,花灼忽听门外传来动静。

还没见人,她望见柳蔓芊面上的欲言又止,便已经察觉到不对了。

大门被从外推开,进来的是带着人的花有盈。

许久未曾见过了,花灼见了他,吓了一跳,脸色煞白起了身,“太子哥哥......”

“三妹!”花有盈见了她,又喜又怒,他忙上前来顶着满头风霜到她面前,“你知不知道父皇母后因你失踪一事都快要急疯了!你究竟要任性到何时才满意?!”

花灼却紧咬着牙关,挥开花有盈要来抓她的手。

她转头瞪了一眼柳蔓芊。

“我哪里都不去!父皇母后那边我到时自会写信告知!”花灼紧攥着裙摆,“我要回去!”

“你回去做什么?!你该回去的地方是长安!是宫里!”花有盈气她冥顽不灵,“再说了,你二皇兄恐怕已经去到你住的地方了,”花有盈手指着她,说的话近乎让她如坠冰窖,“如意带着那名唤孟秋辞的道姑回来了,掐算出你的位置后便说你是受了脏东西迷惑,现下正要去将那脏东西绳之以法呢!”

花灼眼瞳瞪大,提着裙摆便要往前跑去,花有盈要拦她,花灼一把将他推开,有人要上前拦她,刚要碰到她便被她一句“放肆”挥退。

她朝着回路便疾步跑去,连棉袄都不要了。

满脑子,只剩下,她死也不想让赵玉京觉得他又骗了他一次。

她呼进去了满肚子的寒风与冷意,心跳的飞快,到了家门时,往常紧闭的家门已经敞开了。

外头明显,有人走过的痕迹。

花灼心跳的飞快,不知是吓得还是冷的,她脸煞白,一步一步踩上台阶。

听到屋内有动静,花灼脑袋一懵,近乎是连滚带爬的爬上了台阶。

可屋门竟是被锁着的。

甚至贴满了符。

“阿兄!”

花灼不住捶打着门,她将窗纸戳破了,瞥见一丝赵玉京趴在地上的身影,满地的血,她拼了命的捶打着门,“阿兄!孟秋辞!孟秋辞!快停下!”

“快停下!”

许如意听到花灼居然还包庇他,看着趴在地上的赵玉京,又气又恨。

他找这处不知找了多久。

还是今日花有盈偶然说柳蔓芊的宅邸在这处,问他要不要一同过来。

近日他与花有盈关系僵硬,有心想要将关系修复,没想到,便是在此处,孟秋辞占算到了这厉鬼将花灼骗来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