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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她轻出这声叹,屋内数人便有所收敛。

花灼天潢贵胄,又素有骄矜纨绔之名,众人其实不求其能为他们惩治顺安王府,毕竟月德公主满脑子只知道贪玩享乐,又怎会懂观子嗣病重的父母悲痛?

只盼月德公主能写家信一封寄往长安,也好要圣上知道知道当下巴蜀出了什么大事,届时不管是派官兵寻那妖道,还是派些算命道士镇压顺安王府,总会要众人心下稍些宽慰。

“我知晓诸位与我哭诉所求何事,但因此事惊动我父皇亦非明智之举。”

云中王妃为圣上表兄之妻,在巴蜀一带享受为王待遇,闻言满心不悦,竟没了忌惮,

“三公主不知我们身为人父母之悲痛,我们又怎好将此事交予你置办?若公主不管,我此刻便按原计赶回长安面见圣上!”

她一哭,众夫人便同她小声哭泣,三公主年岁尚小,个子娇小玲珑,相貌若观音座下玉女,自是毫无威严可言,云中王妃哭着,竟是嚷嚷着现下便去长安面见圣上,话里话外隐含三公主性情如孩童不知成父母者悲痛云云。

花灼目光淡淡,望这一屋子将离的人,只是轻轻将杯盏放下,道,

“你们大可以去,自巴蜀赶往长安跑死三五匹马,最快亦要五六日,只看这五六日还有谁能拖得,我如今与你们就事论事你们不听,定要耗费这没用时间,我倒是要看看诸位的子嗣有没有这福分,若是有,又怎会在当日顺安王妃生辰宴上着了那妖道的迷!”

她杏眼微圆,本是无甚气势可言,却亦有皇室不怒自威,眉间朱砂痣更给这娇俏面庞添分神色,云中王妃本哭啼要走,脚步都跨过门槛了,闻言一怔,不禁直哭,

“那我该如何办!不求见圣上!又该如何办啊!”

花灼不理会她的一哭二闹三上吊,目光一扫,随手安排,“去把屋门给关了,无关人士尽数关到外头去。”

顺安王府下人忙带无关人士出去,花灼落在顺安王与其王妃身上,稍顿,只道,“叔父叔母也先去外头吧,我自有安排。”

顺安王妃明显一怔,脚步竟是没动,顺安王走出屋门见妻子还在原地傻站着,忙拉着妻子一同出门,关紧了大门。

外头本就阴暗,当下更没了光亮,花灼目光一一扫过每个受害者家属,终是精神不济,露出几分疲态。

她纯纯是觉精神越发不好,头重脚轻的很,恐怕即将发热高烧,嗓子亦是不舒服,只这疲态,更方便了她说接下来的话。

“我此次过来巴蜀,有与寄夏成婚之意。”

这话一出,众人皆是一惊。

寄夏为江之洁的表字,众人本就关系亲近,自然知晓,也知晓日前长安城内喧闹的沸沸扬扬,谣传南安王世子江之洁爱慕月德公主花灼,尚公主本就相当于断仕途,南安王心有不悦,在外澄清数次谣传,所以众人竟也不知晓,这谣传居然属实。

花灼继续道,

“我与寄夏本计划在明年内成婚,父皇也是因此才要我来到巴蜀,好成婚之前与寄夏增添感情,一路我身侧有两位道长相送,谁知一人却在宁州遇到一声称算手相看卦的妖道,被算只剩一月可活后那妖道便没了行踪,往后我身边那道长身体还当真每况愈下。”

众人听了,无不惊愕,云中王妃打断,“怎会是在宁州遇到的?”

她们以为那妖道定与顺安王府有关,就算无关,也定只在巴蜀一带。

也有官员不解,“微臣听闻那妖道只会咒算心性纨绔之子,微臣教子无方,独子一直养在丧妻家中,被养的无法无天,做过不少顽劣坏事,接回来两年本想板正性格,如今却遇到这事,整日躺在病榻上嚷嚷自己错了,一五一十交代了从前做过的许多坏事,微臣想,诸位贵人也差不多吧?”

云中王妃一噎,本是嚷嚷的最欢的,也没了话音。

过来的能养出那等顽劣之子,哪个好惹?孩子们几乎各个都是归寻的狐朋狗友,整日聚在一起打架斗殴,骑马乱撞,好不招摇,恶劣一些的要了人命,也都是金银摆平。

众人一时无言,那官员战战兢兢道,“微臣有一言,敢问公主,那妖道怎会放过公主呢?”

“你这老头子放肆!读了满脑子的圣贤书忘了根本,便是妖道亦不敢对上皇族,再说月德公主品行端正,你说的什么?!”

镇国将军大怒,那文官一时支吾,花灼有些尴尬,想起原身从前顽劣天性,在宫中肆意殴打侍女,豢养猛禽猛兽咬伤人亦不过问云云,轻咳一声,对镇国将军道,

“将军说得对,恐怕是我身为皇室之人的缘故,总之,伴我身侧的道长被妖道施法,我心焦不已,赶往巴蜀后,便听寄夏说了日前顺安王府置办生辰宴所遇妖道一事,归寻缠绵病榻,寄夏与我亦是心焦如焚,我等便想出了一个法子。”

“什么法子?”

众人都望了过去。

花灼浅浅一笑,目光显得狡黠聪慧,似只波斯猫儿般,指尖蘸了杯中水,在桌面上,白皙柔软的指尖写了一个端端正正的“婚”字。

“提早便是,热热闹闹,大办一场,”花灼手肘一抹,桌面只剩一片斑驳水痕,“既喜欢热闹,何不迎他过来?”

*

茶室内茶香阵阵,对面是一尊玉刻观音像,侍女在火盆里头添了几把银丝炭,屋内更添一分暖意。

许孟二人觉热,都脱了外裳,唯独梁善渊端坐原位,外披银白雪狐毛大氅,冰清玉洁,玉骨清艳的模样,脸上一道巴掌印看不大见了。

孟秋辞有心关怀,“善渊姑娘,不热吗?你把大氅脱了吧?”

梁善渊眼睫一顿,浅笑点头,对面站在玉观音像前的江之洁却转头望去,道,“你不必脱了,你跟我出来一下。”

梁善渊擡头望他,“嗯”了声正要起来,许如意终于回过味来了,忙起身,“你们做什么去啊?带我一个吧?”

“许道长,我与善渊姑娘有些私事要说。”

那巴掌不是花灼打的,当时便只有可能,是江之洁打的。

许如意虽不想信,奈何当下江之洁满目厌烦,更是证据确凿。

他自是知道江之洁与梁善渊都喜欢自己妹妹,恐怕是因为花灼起了争执,生怕这二人出门去撕扯起来,闹得花灼名声不好,

“什么私事不能在这里说,又没有外人。”

许如意阻拦着,就是不相让,江之洁目光不忿,注视许如意几秒,“许道长又怎可知你帮的是什么狼子野心之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