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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听澜’心中一寒,只见大黑嘴离了‘肉’,竟还摇尾乞怜,流着满口黏稠鲜血往那厉鬼细瘦苍白的手旁拱脑袋,登时心中凉意森森。

这是将世间万物当成手中玩物了?偏偏说玩物,也不恰当。

因此厉鬼,好似没有情绪,做一切事情都只是单纯消磨时光一般。

见大黑摇尾呜咽哀求,厉鬼轻笑几声,却转过身,面朝‘听澜’。

“想要我救你解围,对吧?”

“是。”

‘听澜’一怔,点头应道,虽这具皮肉尚且看不出来,但此时灵魄已然受损严重,偏偏那两个道士将梁府周边尽数围满杀阵,导致‘听澜’根本不知该往何处逃跑,生怕踩错一步自己便会魂飞魄散。

‘听澜’跪地,

“求你了,那群猴子......想着吃我还来不及,肯定不会救我,是你之前跟我说那被带来的长安贵女好上身,我才将那四仙血泼到贵女子身上的,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我也知道你不喜欢管闲事,但如今......如今我能想到的只有你了!”

“可以啊。”

‘听澜’一愣,本还以为此厉鬼定会从自己身上要一些东西,没想竟答得如此轻松,一擡头,却见厉鬼递来两只苍白的拳头,伞下,森白的脸笑意弯弯,

“猜猜看,猜中了,我便救你。”

小孩儿才玩的把戏。

偏偏被他用来衡量生命。

‘听澜’虽心中怨恨,却也不敢言语,看着那两只攥成拳头的苍白手背,紧紧咬牙,刚要决定,却又不敢,来回几次,那厉鬼轻轻吸了口气,和善道。

“你尽量快一些,不要让我觉得救你没意思。”

这话如何不算催命符!

横竖都是死,自暴自弃点了左边。

那厉鬼又笑了声,‘听澜’眼睛都不敢眨,却见厉鬼将两只手都朝自己摊开来。

两只手里都有个小石块儿。

“骗你的,我怎么会觉得没意思呢?不论你有没有选中,我都会救你的。”

雨幕淅沥,女子撑着那把白色油纸伞站起身,衣袂随夜风飘飘荡荡,玉观音般的美面极为柔和。

‘听澜’看着她的模样,颇为恍惚。

此厉鬼好似颇喜观音,给猴子请的那靠山,听闻也是其他地方的阴庙供了将近百年的凶神厉鬼,阴庙被拆无处可去,她便要猴子们造了个观音像,请那无处可归的厉鬼附在其上,成了猴子们的稳妥靠山。

“您......您的大恩大德,小的无以为报......”

“不必多礼,我只是单纯喜欢帮助别人而已,不论是人还是鬼——”

他话音将停,却望向远方,道了声,“你到名唤翠柔的那个姨娘待着的祠堂里去吧,我方才想看上吊,将那俩道士布到祠堂的结界抹了。”

‘听澜’闻言,自是感激涕零,登时急不可待自原地消散不见,梁善渊撑伞站在大黑面前,望着远处隐蔽灯火。

*

一路走来,花灼心中极为不安,她将许如意与孟秋辞所给的辟邪符塞在手袖中紧紧抓着,满身的符贴在衣襟里,快步走在昏暗回廊间。

风雨飘摇,白灯笼灭了好几盏,梁府内空空,人早因今日御鬼师的劝告纷纷闭门不出,花灼急不可待,知那鬼定不会闭门,便是闭了,她也要去青竹阁敲门才行。

系统方才说的话要她心中不安,总怕一夜过去翠柔出事。

花灼本就心地良善,虽翠柔与她无大关系,但冤屈祸事不要她知道还好说,若是要她知道,花灼定会硬着头皮冲上前去,因着她这人从小便心底秉承着人活在世,定要无愧于心的道理。

所以不管如何,得去看看再说。

正要过回廊,却远远听似有人喊自己,梁府内空空,花灼又听人远远唤了自己一声,这次更真切了,登时头皮发麻,大喊了声,

“谁!”

不远处,声音逐渐清晰,“花灼姑娘,是善渊。”

梁善渊?

花灼撑着油纸伞快步穿过回廊,果然见梁善渊站在庭园里,穿着一身白,就连油纸伞都是白的,衣裙没系腰带的缘故,要这身白衣显得极为缥缈。

花灼瞥见她身前还有条狗,花灼一向怕狗,没敢往前去,

“这大半夜的,你在这儿做什么?吓唬人玩儿?”

“大黑病了,”伞下女子面容些微落寞,“我正给它看病呢。”

“......你还会给狗看病?”花灼眯眼一瞧,确实见那黑狗嘴里好像流着很多浓稠液体,什么东西?脓水吗?

黑心莲当真古怪,说她好,她又一肚子坏水,说她坏,她还会给小动物治病呢。

“嗯,”梁善渊朝她笑笑,温声道,“只会些皮毛而已,花灼姑娘半夜去哪儿?”

“我——”花灼一顿,“我想起一件事,我那同心铃你还没还我呢。”

“哦,”梁善渊拍抚几下腰侧,轻唔了声,

“对不住,我出来的匆忙,花灼姑娘瞧,我连腰带都忘系了,那同心铃定是落在青竹阁了,花灼姑娘若是急着要,不如现下随我一同回去取?”

贵女抿了抿唇,她今夜里撑了把暗红色的油纸伞,兴许是来时一路匆忙,身上只一件薄衫。

时下民风开放,宁州处地又较为偏僻,街头巷陌女儿家依旧穿衣保守,这来自长安的贵女却不同,翠绿衣衫轻薄,袒露大片风光,现下天黑,暗红油纸伞一衬,更显她肤白美貌。

“我才不会跟着你去你那穷破屋,”花灼冷哼,“本就因着你们梁府这些子破事儿心觉晦气,若再被你屋那股子穷酸气冲撞,本小姐回去岂不就要大病一场?”

她这番话骂的太过犀利,阴德+20,花灼提起一口气,没敢瞧那鬼反应,碎步过去,撑着油纸伞到梁善渊跟前。

梁善渊此鬼,一向没习惯将他人放在眼中,既不将他人放在眼中,那对他人做什么事,说什么话,也自是毫无感觉,此番本已在心中筹谋下步,却见那贵女到他跟前,却是将她自己的油纸伞递给了他。

“你帮我拿着。”

梁善渊没问缘由,接过伞柄带她温度的油纸伞,瞥一眼地上还在呜咽祈求‘牛肉’的黑狗,侧身挡了挡,却见此女弯下头来,解着她自己身上的腰带。

花灼个子本就矮小,一低头,泄露大片风光不谈,又在临睡时过来,一头温软墨发披散,分成两束披散在胸前,这会儿雪白后颈若白玉石般暴露梁善渊眼底,后颈还勾着根眼熟的墨绿色小衣绳子。

再往下头,是少女兜在宽松衣襟里的,雪白肩背曲线,梁善渊微蹙了下眉,瞥见她后背一颗若隐若现的小小红痣,眉心越发紧蹙,移开视线。

梁善渊虽行走人世间上百年之久,对一切颇为麻木,却从未与活着的人有过什么亲密接触,从前几百年间与活人的肢体接触,恐怕都比不得在梁府医馆坐堂,给人看病把脉时来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