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081
◎弃子◎
大殿之中,严肃得可怕,少年一身傲骨孑然而站,那眼神带着太多的情绪,凝聚成一抹戾气,与高位上的人对峙着,一触即发。
刑部堂官脸色一变,听到这样的狂言,当下便拍案起身:
“大胆!你尚戴罪之身,怎可口出狂言!竟讲出这般诋毁太子殿下的话?太傅是太子的老师,怎会行如此大逆不道之事?!本官看你分明是怀恨在心,将脏水往太子殿下身上泼!”
谢谦知道刑部堂官是帮自己的,不免也镇定几分,他本想上前与商侑安再争辩几句,却被他此刻阴鸷的眼神给吓住了。
商侑安几分讥笑,看向谢谦:“太子殿下果然好命,这般顽劣不堪的行迹也能有人替你申辩。”
众人看去,那是一个极度冷静狂傲的少年,可与商侑安对视的谢谦,却是将那一抹带有妒忌的火苗看得仔细。
想必商侑安也羡慕他如今的身份与地位,想到这一点,谢谦不禁带着几分得意的笑容。
在那张变异的笑容下,谢谦丝毫没有觉得他做错了什么。他生于皇家,他所认识的一切人和经历的一切事都是为了以后更好奠定那张皇位。
一切,皆不可阻挡他。
而在闹京之中,贺家的马车被忽来的箭惊扰,只见天地楼铺间,十名死士将其包围,生生逼停了匆匆往宫里赶的贺锋。
“将军小心。”
马车内,程康保护在贺锋前面,掀开帘子,“这些人训练有素,出手利落不留余地,恐是冲着将军来的死士。”
贺锋久经沙场,并不畏惧这样的刺杀,可眼下时间不多,需尽快将东西呈进宫中。他摸了摸怀中的册子,面浮冷冽,随行的只有两名侍卫。
贺锋平生低调出行,更是没想到在这青天白日下,竟有人敢当街杀人!这样的权限,只能是身居高位,不惧皇家条令之人。
这样的人屈指可数,那位不顾恩情的太子当是为首。贺锋明了,当即便拿起随身的刀,出了马车。
方还聚满人的街上此刻都躲进了商铺里,捂着耳目,瑟瑟发抖。
贺锋视线扫过躲难的人群中那个胆大敢睁眼的小孩,示意他将半开的店门合上。孩童见状,便将铺门推一把,木门咿咿呀呀地虚合起来。
贺锋放心后,才看向那些死士,深知没有周旋的必要,只想着速战速决。
十名死士相□□头示意,瞬间从各个方面向贺锋袭来,两名随从一前一后,程康则是站在贺锋身边,替他当着直冲中间来的死士。
刀兵相见,在一向平和的盛京长街上,上演一场血雨腥风。
死士下手狠绝,两名随从并不能抵挡得住,很快便一死一伤。贺锋沉下脸,舞动着那把嗜过无数敌人的刀,虽没有很快的身手,却每一刀之力犹如破竹不可挡。
可终是老将军体力不支,程康也负伤强撑,就在此刻,远处冲来两匹烈马,一男一女。
只见那名女子一袭红衣,利落下马,腰间拔出一把利剑,挡在众死士面前,贺聿唯扶起父亲,眼里有了担心:
“父亲,您没事吧?程康,送父亲回......”
“将军,时间不多了。”
兰竺打断贺聿唯要送贺锋回府治伤的话,只对着贺锋道,掩护他上马。
贺聿唯不明所以,可贺锋知道,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他当即上马,看了眼程康,程康明白:“将军小心,我们断后。”
马上之人没再耽搁,驾马直去。
见不是回府的路,贺聿唯看向程康,程康一时半会解释不清,只得陷于厮杀之中。
贺聿唯隐约觉得父亲这一趟,是有什么事情瞒着他,他看向兰竺。
兰竺没有回避他询问的眼神,而是在手起刀落杀人之余,道了句:“父亲进宫了,你别担心。”
贺聿唯皱眉,迅速往兰竺身边靠拢,两人一前一后杀敌,“进宫?什么意思?父亲鲜少入宫,如今这宫外杀手重重,宫内又会安全到哪去?”
兰竺冷血的将手中的利剑刺穿死士的胸口,眼神冷漠,与平常判若两人。
“你父亲要做的事情,关系到皇室大局,现在与你也说不清。”
这几句话并不是贺聿唯想要听到的,他生气于人人瞒他,更是生气父亲满身是伤,身为儿媳,这态度未免过于冷漠了。
--
奉承殿内气氛异常冷冽,殿外也吵得不可开交,整个宫中几乎乱作一团。
“大胆,商侑安,你仅凭一张血书就诬告太子殿下?谁知你不知用了什么非人手段将人逼供,做的伪证!”
刑部堂官怒斥,而旁边的左都御史及都察院的几位堂官则是皆沉默,既不与刑部官一同,也不敢贸然帮腔。
而眼下的证据自是不足已让谢谦认罪,他们在等此刻还有什么新的证据呈上,若是商侑安没有,那等待他的罪行便会多加一条陷害太子之罪。
商侑安放眼望去整个殿外,一个个脸上抱着热闹、玩笑的嘴脸,丝毫不觉因此案牵扯进来的人为此丧命。
大至一国之师,小到一个仆人,皆是这场权贵游戏的牺牲品。
商侑安收回视线,淡漠垂眼,心里莫名想起了沈知珉,那样天真灿烂,当是世间最为珍贵的品质。
此刻,他只想快点见到她,光明正大的见她。
以一个能娶她的身份,见她。
宫门外的贺锋翻身下马,守门的侍卫目光瞥向贺锋背后的伤口,那举着令牌的手还在发颤,“将军进去吧。”
贺锋谢过后,动作有些缓慢,却又带着稳重,擡脚走上层层阶梯。
此刻的阳光照得他有些虚汗,他也未曾去擦,直到眼前的台阶被人拦了去路,他才停下脚步,擡起视线看去,傅仪身后跟了一行宫人,拦了他的去路。
贺锋目光深沉:“皇后娘娘。”
傅仪雍容华贵的凤眸视着贺锋,淡淡递了块帕子:“贺将军,如何将自己弄成这样?擦擦汗吧。”
贺锋没有去接那块绣着鲜丽牡丹的手帕,反是后退了一步:“臣是粗人,受不起娘娘如此体恤。”
傅仪收回帕子,视线在贺锋那身血迹斑驳的衣服上扫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