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金丝牛肉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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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令妍从六扇门阴暗潮湿的监牢走出,突如其来的阳光让她有些睁不开眼。
她终究还是来探视了李芷柔，却差点没认出这个面如土灰的女子，好似眨眼间就被抽去了全部生机。短短半月，一个人的外貌怎会变化如此之大？
而李芷柔只是跪在她面前……求她照顾些自己唯一的妹妹小婉。
“公主的大恩大德,芷柔唯有来世结草衔环以报……”李芷柔将头贴在牢房脏污的稻草上,待池令妍走后也久久未起。
“不要让她……变得和我一样。”
六扇门的衙役说,李芷柔不仅承认了指使车夫谋害闻昭穗一事，也认下了谋害庆阳公主未果的大罪。随即就被判了几日后的鞭策之刑，行完刑就算侥幸不死也一定会遗留下终生的残废。
坐在马车，池令妍心绪依然起伏不定。李芷柔明明跟着自己一同上弘文馆就已经能擡些身价，日后找个寻常官家子弟嫁了也可安稳度日,怎么就偏要不知足去害闻昭穗？
回宫前池令妍绕路去了趟李府,李夫人慌忙接待,并说小婉去了族中学堂现下不在府中。池令妍不懂其中弯绕,想着毕竟也是李少卿自己的骨肉,应当也不会被苛待到哪里去。便只吩咐李夫人莫要因李芷柔的缘故牵扯到小婉,又留下了不少给小婉的银钱。李夫人在她面前连声称是，直说一定不会刻薄了小婉,像个慈母。
而此时的小婉正在外院洗着衣物,并不知晓有人专门来看自己。她小小年纪连大木盆都难搬动,还要在众人轻蔑耻笑的目光下一点点揉着内院婢子的衣衫,平日里照顾小婉的老妈子在一旁敢怒不敢言，满眼的心疼。
“小丫头片子偷什么懒呢？”油头肥耳的家丁一竹竿打在她瘦小的身板上，小婉一哆嗦,小手加快了洗衣的动作。家丁有恃无恐,毕竟这可是连老爷和夫人都默许的。
老妈子含泪上前护住小婉,恳求他别再打了,“这、这毕竟还是小小姐啊！打坏了可如何是好？”
家丁脸一横，想起李芷柔曾经不把自己当人看的轻视，一脚将老妈子踹开，说话难听至极：
“起开，不然就连你一起打！小小姐？笑煞个人，你们每日捧着的二小姐不过是个自视甚高的贱妇货色，这回居然不仅阻了老爷仕途，还让咱们主子在京中沦为笑柄。有姐令府上蒙羞至此，妹妹又能是什么好东西不成？老爷公事繁忙，我也只是替老爷管教罢了……”
内堂，池令妍得了李夫人的保证后放心离开。
李芷柔还想过谋害皇姐，她如果把小婉带回宫中，那岂不是在打皇姐的脸？如此就只能给小婉送些银子，也算是她尽力了。
经过影壁，池令妍听到外院传来一阵吵嚷，侧头问身旁的管家：
“那里是何人？怎的这样吵？”
“回殿下的话，外院的奴仆不懂事，故而时常需要训诫。”管家不动声色挡住了外院方向的视线，“扰了殿下清静，奴才随后就去收拾他们，望殿下恕罪。”
“走吧。”池令妍没放在心上，在管家的护送下出了李府。
疼痛中，小婉好像看到了一片云霞似的披帛……消失在月洞门外。
那是谁？
清居殿。
方桌上摆着金丝牛肉饼、白菜豆腐煲、绿豆百合粥，荤素搭配、粥菜齐全。喷香阵阵，直把人的肚里的馋虫都勾了出来。
今日池宥趁着休沐来蹭饭，闻昭穗便让刘公公把冰窖剩下的牛肉拿过来，专门为她的同伙做了牛肉饼。还没咬开，熟牛肉那独特温热的香气便已四散飘去，环绕偏殿一周。
“我听我爹说这几日御史台参了李少卿好几本，亲闺女谋害皇嗣和郡主，他就算再给皇伯伯跪下叩头这些年也别想高升了，要我看不贬他都已是圣上开了大恩。”
池宥在铜盆净了手，大刀金马坐在闻昭穗对面，没有丝毫见外。他今日一袭宝蓝瑞雀锦衫，眸子灿然，尤其是……在看到了那一个个厚厚圆圆的金丝牛肉饼时。
“李夫人昨日还入宫跟三殿下和我赔罪道歉来着，送了好些东西。也不知六扇门要如何处置李芷柔？”闻昭穗道。
池宥一笑：“死罪难免活罪难逃，且等着吧。”
“牛肉饼不烫了，你尝尝。要是寻常的牛肉饼倒还省事些，不用专门做外面这层酥皮。但这金丝牛肉饼一半的妙趣就在于这一层脆皮，我感觉今日做的尚可，世子快尝尝。”闻昭穗迫不及待展示自己花费了许久做出来的牛肉饼，神态和炫耀新玩具的孩童无二。
“不瞒你说，我刚一进来就想吃了。”
池宥用油纸垫着小心地拿了一个，牛肉饼刚入手还没用力捏，就掉了两小块金丝脆皮在桌上。这馅饼子比平常胡饼小上一圈，也厚上许多，隔着饼皮就能闻到肉香。表皮色泽金黄无比，中间黑白芝麻交错点缀。更绝的是外面那一圈圈一层层缠绕着的金丝，十分精致好看，一条一条形状规整还冒着油香。
池宥咬下一大口，里头油润的汁水瞬间滋出，险些洒在下摆。
“小心点，里面的肉汁很容易流出来，别把你衣裳弄脏了。”闻昭穗忙递给他一条帕子，方才忘提醒他肉饼还会爆汁了。
池宥从未吃过牛肉饼，一时被香迷糊了，嘴里含着肉嘟嘟囔囔说了句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