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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疯批溯今日火葬场了吗?8(1 / 2)

第53章疯批溯今日火葬场了吗?8

夜影稀疏,翠叶微展,纵然是京都香火最繁盛的温泉寺,也隐隐透出凄凉。

方一急匆匆地从就近的小厨房端着一碗浓糊糊的药汁出门,三两步便进了主殿,轻手蹑脚地进门掩门,最后走到床前站定,

他的身影在微弱泛黄的烛光下斜斜地拉长,剪映在五彩斑斓的琉璃窗上,愈发显得瘦削和单薄,脊背也莫名地塌了一截,如若再与昙花比试一二,恐怕会被身体一日比一日健壮的昙花一掌拍出去一丈远。

“大人,该喝药了。”

他嗓音不知何时变得低沉无力,不似往日的高亢与热闹。方一是大老爷留给东方溯的,当年只是小小的暗卫之一,在某次战役他把东方溯背回营地,守在他床边哭了一夜后,就变成了东方溯的好兄弟,那时候东方溯还只是个大头兵,等他成了将军,方一才正式成了他的近卫。

方一从小是个孤儿,连自己父母啥样子都不记得了,虽是成了暗卫,可他一早就把这个可以让他吃饱,给他遮雨的地方当成了家,东方溯自然是他的家人。

之后,又有了方六、玉枢先生,前些日子,还多了尤枝枝。只是现在……

他的心口被撕得七零八落,素来大大咧咧、爱开玩笑的方一,如今也变得寡言不茍笑了。

更可悲的是,他的伤痛无人可诉,没人搭理。他说完话,床上的人没有半点反映,整间屋子只有炭火明了又灭,算是回应。

方一呆静地站了半盏茶,床上的人才缓缓有了响动,东方溯本来仰躺的身躯缓缓侧立过来,全身紧绷弯曲似是一把弓,拉得越来越紧、越来越绷,

最后,每一寸肌肉都在颤抖,方一在东方溯双拳紧握之前塞进去一个巴掌大小的棉花包,

“大人,别伤了手。”

这是前前后后十几次后方一命婢女做的,为了让东方溯在忍受着蚀骨灼心的疼痛时,别再握伤自己。

可他还是听到了骨头“啪啪”作响的动静。如果只有被催发的九品红毒也就罢了,可东方溯连中几刀,尤其是心口那处,差点没救过来。

方一微弱闪动的双眸里还记得那日的场景。尤枝枝走后,东方溯便晕死过去,擡到床上,连吐了三次血,吐到最后,方一都觉得那不是血,血怎么会是清汤色的呢!

玉枢先生要拔匕首,命方一按好东方溯,可东方溯不知怎的,突然间抽搐起来。这时东方溯还有意识,紧攥着双拳似是压制住这不明所以的抽搐,可他越对抗,身体反而剧烈地抖动起来。

“多加几个人按住大人。”方一从未见过玉枢先生那样紧张过,温静的他近乎咆哮地吼道。

又加了四个近卫才把东方溯压住。方一分明看见玉枢先生的手是发颤的,

“玉枢先生,大人……”话出口,他的声音抖得像筛子。

“闭嘴!”玉枢先生喝道,他用左手抓住右手手腕,“大人自己刺还有些分寸,加上尤姑娘手的力道和偏差,第一刀已然是看天命,这第二刀……”

他看着方一用了浸了药的帕子捂住的伤口仍在冒着血,双唇颤动,方一怕极了,生怕玉枢先生说出什么,抢先一步说道,

“玉枢先生,您多少次把先生从鬼门关拖回来,我相信你。”

玉枢先生咬牙沉吟片刻,“可我不是华佗再世。”

说罢,他猛地握刀一拔,“但我会尽我所能!”

“啊!”床上的人身体猛地向胸口蜷缩,奈何四肢被死死按住动弹不得,只有一声撕心裂肺的吼叫划破长空。

心头血溅得满是床幔。

东方溯伤重,太医院的太医随后赶到跪了一地,都说伤了心脉,凶多吉少,即使吊着命,恐怕难以醒来。

过了几日,官家提前摆驾回宫,东方溯不易挪动,就留在了温泉寺。

像是被遗弃了般,丢下了。

玉枢先生刚开始每日守在东方溯身边,施针换药,三天三夜没合眼。方一不敢呆在屋里,他甚至不敢呆在屋外,又不敢走远,潜意识里怕见不到大人最后一面。

他最后躲到屋顶上,听到了数不胜数的呕血声,玉枢先生带着哭腔喊过四次“大人”,喝着左右按住东方溯八次,喂药十几次,熬药换药、端进端出的血水更是数不胜数。

东方溯闷声不绝,有两次惨叫出声,就像是寒夜里拖着断肢残骸回巢舔血的哀狼,

斗了一地鸡毛,折损得只剩TA一只,这到底是胜了还是败了啊!

方一在屋顶上偷偷抹了三次眼泪。听着惨叫声、压抑声、嘈杂声,声声孤独、凄凉、痛不欲生……

安静的时候,他还听见玉枢先生读京都送过来的信三次,有一次,他听到了东方溯虚弱得像梦靥的呢喃,

“枝儿。”

唯独这一次,是东方溯同时读了尤枝枝的消息。

他们到了江南水乡,几亩薄田、一处院落,过着梦寐以求的田园生活,方一有那样一瞬的羡煞与向往,可过惯了刀尖舔血和阴谋算计的日子,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过上那样的安稳日子。

方一这些日子问过自己很多遍,没有结果。因为他不敢想象。

他有些漠然和心疼地等着东方溯剧痛过后,再一次吐出大口浓血后,机械地帮他擦干嘴角,掰正,用力,捏掉东方溯的下颌,把药灌进嘴里,点了xue位,强硬着东方溯咽下去,再将他的下颌安回去,一日两次。

这原本是他刑讯的手段,竟有那么一日用在了自家大人身上。

他也不知道该庆幸用这法子喂了药救回东方溯的命,还是悲戚堂堂中书令竟然沦落到这副田地。

可胸口致命的两刀是东方溯自己捅的,他又能找谁报仇呢!

想呀叹呀,方一退出东方溯的房间,拿着最新的京都快报进了玉枢的房间,呛鼻浓烈的药味猛地扎.进方一鼻腔,一下子喘不过气,咳了两口,才往里迈,

“先生,京都传来信,东方毅尸体被带回来了。”方一一顿,“但,尸体烧成焦尸,是靠他的断臂断定的。这可信度?”

玉枢只是应了一声,往丹炉里加了把火。

方一继续说着此事的蹊跷,“按咱们推算和佐证,东方毅应是二皇子的人。可是这次皇后和国舅不仅没有保他,还火急火燎地急着结案,扣了东方毅谋杀朝廷命官的罪责,加重为抄家流放。”

“可是,禁卫军抄家的时候,东方府早就空了,只有御史中丞一人端坐庭院内,等着被缚。”

玉枢淡声道,“东方毅的手段,不容小觑。皇后要弃卒保车,常理之中。”

闻言,方一又想起一件事,“这么说来,那日寺外树林的禁卫军是皇后亲信黄副统领。而且,先生说的不错,皇后还把之前二皇子厌胜诅咒太子的行为,推到了东方毅身上。”

“皇后和许多朝臣施压,想把二皇子从皇陵捞出来。官家身体一日不如一日,许是盼着儿子在侧,口风有些松动。现在朝堂上有个说法,说,说大人撑不过两个月,许多人都倒戈了,还有人在观望,还在支持大人的有的被贬,有的遭受打压排挤……先生,形势不容乐观哪。”

玉枢抿着唇,眼中只剩炉火攒动,“不容乐观的是大人的身体。”

他轻叹了口气,这才转身看向方一,“大人所中的九品红如果再炼不出这解药,恐怕大人真的只剩两个月。”

“先生!”方一身形一晃,惊呼道。

玉枢擡手压住他的话,“即使是解药炼出来了,解了这毒,大人终于醒了过来。可已然伤了心脉,隔三差五也会咯血,浑身如现在这样剧痛,更畏寒。而且,也再拿不起刀剑。”

他神情凝重,“手无缚鸡之力,如同废人。”

方一目光一截一截垂到地上一簇药渣堆里,双拳攥得也失了知觉,

“只要大人能醒过来,不会功夫又如何。我贴身保护,定不会再让大人伤到一分一毫。”

只要能醒,只要不会死!

怎样都行。

即使痛苦的活着……

可他心底里又很清楚,一个武功奇才成了废人,活着就真的只剩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