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疯批溯今日火葬场了吗?
日渐寒,年意浓浓地袭来。
此刻,春序正中,草木萌青。家家户户张灯结彩,人群熙攘,都在置办着年货。栓子这几日频繁的出府,买了好些过年的玩意儿回来,还不忘谈论着街上的热闹。“花灯扎了整整一条街,花车游行请了全城最能歌善舞的许娘子,各地的贩夫走卒、商贾贵胄都进了京,还有好些各路大臣,如今酒楼满得都订不上桌。”
满城皆是欢歌笑语,可这些热闹都与尤枝枝无关。
她整日躲在屋里,要么发呆,要么写写画画,烧了再写画。她在回忆上一世所有可能的细节,细到东方溯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动作、说过的每一个字,为了让这次一击即中。
可这些,越发让她心力交瘁。
她无法判断是重复上一世的阴谋算计太累,还是因为脑海中被东方溯无情地占满而心中阵阵绞痛和不安。
可她知道,等毒杀了东方溯后,这一切都会烟消云散。
回府后,东方溯真如承诺的那样,任由尤枝枝在东侧院休息,没打扰她半刻清净。
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临近年关,东方溯越发忙碌,官家要去温泉寺疗养过年,他随行。接见使臣的任务教给太子,因此,临走前,东方溯要尽可能将一切处理妥当,保证太子安全和监国顺利。
他此刻正举止端肃无波地看着劄子,表情淡漠,说不上不快,也无半分欢喜。
尤枝枝不在,书房里反倒静得不自在。以前尤枝枝没出现过也就罢了,如今得而失去,更觉寂寥。方一这几日一直纳闷东方溯和尤枝枝的关系,急也不是,不急也着急,等到东方溯离开,他迫不及待拉住玉枢,
“先生,你说伤疤也揭了,也许诺了夫人名讳。大人和枝枝到底为什么还不冷不热?”
玉枢眸色暗沉,眉眼间鲜有地隐有愁容,“只怕,她想要的更多。”
“想要的更多?”方一最不喜欢大人和先生打哑谜,他哪里猜得透。
“什么想要不想要。她柔弱不禁风的模样,怕是被吓破了胆。”方六轻蔑道。
玉枢叹气,“不无可能。”想要告诉尤枝枝他的过往,完全可以一五一十地告诉她,何必非要带着她兴师动众走这一遭。
不用想,那日定又是一片血雨腥风,是个人都会害怕,何况尤枝枝还是个娇滴滴的小女娘。
“哎呦,别打岔。”方一推开方六,拉着玉枢追问,“先生,枝枝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我不知道。”玉枢修眉微皱,缓缓摇头。
“连先生都不知道是什么!”方一忧心道,“那大人知不知道?”
玉枢的眉心拧成了个大疙瘩,“大人,也许知道。”
“那为什么还不快点给她啊!”给了,事不就成了。
“或许,大人在等。”
“等什么?”
玉枢垂下手臂,无力地攥着空气,“在等尤姑娘自己来取吧。”
他不喜欢这种感觉,毫无权谋和把握,把身家性命交出去,只为了一场豪赌。
尤枝枝,你会来取吗?
*
过了小年,官家便要去温泉寺,尤枝枝自然也会跟着东方溯一同前往,东侧院忙着收拾行装。
尤枝枝歪在软榻上,将手里的一纸涂鸦丢进炭火盆里,看着那它缓缓燃成灰烬,才擡起那双清凉的眼眸,看着满屋热闹,
“不必带太多。只要有银两,东西还可以再置办。”
这意思,是要走了。
昙花停下叠衣服的动作,双眼迷惘失神地看向尤枝枝,她此时双目倦怠,容颜黯淡无华,如春花夏叶失了阳光雨露的滋养,日渐枯萎谢落,形貌不再昔日之瑰丽。
他心里是明白的。明白她想要的,明白她所有的恨与委屈,明白她要做的是什么。
可他心中还是埋着深深的担忧和哀痛,也有顾虑……
“为什么?”栓子粗枝大叶惯了,从来只是尤枝枝说什么他做什么,不明白他就直接问,所以对尤枝枝的心思从来半点猜不透。
“咱们去温泉寺好几日呢!路上也要行整整一日。不拿些吃得穿的玩的,路上就要被磋磨坏了,到寺里还如何玩乐?再说这几日总不能只穿一件衣衫吧。你说对吧?荷香。”
荷香站在梳妆台前,收拾着尤枝枝的首饰,双目却无神地盯着不知何处出神。
栓子见荷香又在愣神,纳闷问道,“荷香?你怎么了?这几日总是心不在焉的?有什么烦心事就说。”
“荷香!”栓子提高了音量喊她,她才恍然醒过来,眼中痛楚未消,像是做了个噩梦。
“你怎么了?”栓子问,尤枝枝正坐起身子,也朝她看过来。
荷香连忙收了神色,屈膝一礼,“姑娘,我没事。我只是在想,在想事情走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