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赏花跳水
◎好一个霸道宠妻的糟老头◎
夜风拂过树梢,花灯悠悠地打着旋儿,点点烛光倾泻而下,落在树下小宫女的面颊上。
但见她面颊沾染上绯红,好似将一盒胭脂打翻其上,浓艳得不像话。
“我们……”那颗脑袋愈发低垂,小声道:“不,是我,我将凳子踩烂了。”
说罢,拿起那根呲了毛边的凳腿幽幽叹了口气。
一幅苦恼至极的模样。
雪竹忽觉脑仁发疼:“多大点事,一个烂凳子罢了,娘娘又不会叫你赔。”
忽又想起陆生方才匆匆离去,不由好奇道:“你踩烂了凳子,陆秉笔他慌什么?”
冷不丁听见那人的名字,小宫女又静了一瞬,好似过了百年之久,终于听她轻叹了一声。
“许是,叫我给打了罢。”
打了便打了,怎的说得犹犹豫豫,似是而非?
等等,她给打了?
雪竹瞬间瞪圆了双眼:“你打他了?你打他作甚呀!”
那是一般人么?那可是皇帝近旁的大红人,司礼监秉笔太监,是她轻易能打的么?
“就,没注意就打了。”姜离只觉得脑袋发懵,急于逃离这处是非之地,撂下这句话便匆匆起身,擡脚跑远了。
徒留雪竹一脸莫名地立于原地,喃喃自语道:“这妮子,还是叫她猖狂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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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监舍之内,福临正与同屋的小太监就着热茶吃着瓜果。
临窗的桌上堆着三两只花灯,因几人的手艺实在是不巧,只折腾了几只,便速速放弃了这项活动。
听着旁的内侍说着宫中的奇闻异事,福临往嘴里倒了把花生,嚼得“嘎嘣”作响,俄尔,脸上的笑意倏地僵了几分,伸出食指竖在嘴前,作噤声状。
见他这般,几名内侍不解道:“怎么了?”
竖起耳朵听了一会儿,福临忙不叠地放下手中的干果,将衣服上的果仁碎屑掸了掸,粗粗抹了把嘴便往外走去。
“我听见师父在叫我。”
小太监打开房门,果不其然,在门前见到了陆生的背影。
迈着小碎步行至跟前,只见向来清冷自持的师父此刻面上凝重,好似心事重重。
福临在心底暗叫了声“坏了”,清了清嗓子,小心翼翼道:“师父,发生什么事了?”
陆生眼眸微转,整个人终是有了活气,但见他张了张嘴,轻声唤道:“福临,你觉着我可怕么?”
嘶,一开口便是如此犀利的问题。
福临在心底倒吸了一口凉气,默默咽下口水,毫不犹豫地摇头道:“师父一点都不可怕。”
“当真?”陆生紧随其后道。
省得了,师父这是在出题考他呢。
福临瞪圆了那双黑黝黝的眼睛,郑重其事道:“师父您是宫里顶顶聪明的人,底下人惧您,敬您,不是因您本身可怖,而是因师父您位高权重,叫人忌惮,若这也叫可怕的话,那倒也不是什么坏事。可若师父问我怕不怕您,那我定是不怕的,只因徒儿心里清楚,师父待我极好。”
顿了顿,将喘上一口气,福临继续补充道:“师父于我来说,就是再生父母,不,您就是我父亲……”
“行了别说了。”陆生忍不住擡手打断道:“我知道了。”
见师父眉宇间愁云依旧,福临心底一凉,唯恐自己将马屁拍得太狠了,忙收了声,小心翼翼地观察他的脸色。
目光自师父的脸颊上扫过,小太监忍不住“咦”了声:“师父,您的脸上有脏东西。”说着,不顾对方眼底一闪而过的惊诧,便伸手过来。
陆生往后退了半步,躲过那只攥紧的袖口,低声道:“你回房歇息罢,我也回了。”
坏了,师父这是嫌弃他了?
福临心中不安得直突突,委屈地扁了扁嘴,顺从地点头道:“师父您也早些歇息,勿要熬得太晚。”
陆生却是魂不守舍地转过身,脚下生风一般,渐渐走远了。
所幸夜里光线不甚清晰,无人盯着他打量,不然……
脚步渐缓,陆生于高耸的宫墙旁停下脚步,擡手蹭过脸颊那处,借着昏黄不清的宫灯,看清了指尖沾染上的淡淡绯红。
指节微蜷,心中骤然躁意横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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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秋雨一朝寒,姜离换上内务府新制的藕色宫裙,推开房门,与雪竹一行人准备小主的赏花事宜。
前些日子,大食国进献数盆花卉,庆文帝龙心大悦,便邀约各宫妃嫔于今日前往御花园一同赏花。
大食国,在二十一世纪亦被称为“波斯国”。
听闻那花朵花瓣狭长,花色丰富,以白、粉居多,姜离在脑内搜寻了一番,旋即恍然大悟。
这不正是波斯菊么?
到底是众多嫔妃齐聚的活动,说不紧张是假的,姜离一早便将小主钟意的那套碧色织金妆花云通袖取来熨烫,直烫得衣料一丝褶皱也无,这才进殿伺候小主更衣。
一番梳洗打扮后,在几位宫女的搀扶下,阮箬昭款款出了屋子。
今日阳光大好,万里无云,确是个赏花的好时节。
于宫道上行了段路,周身的寒气渐消,脚底暖和起来,就连后背都出了层薄汗。
行至御花园,便见有妃嫔在园口等着了,见阮嫔前来,众人俱是一静,斜眼打量着来者,面上神色各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