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屋漏逢雨
◎你的事便是他的事◎
大雨滂沱,路上的风景也不甚清晰,打着伞,循着记忆中的路线,姜离一路摸索着回了长春宫偏门,推门走了进去。
院中黑漆漆一片,连盏灯都看不见。
白日里,雪竹随小主一同留在御前侍奉,此时长春宫内应只剩闵兰和自己才是,可她在院中唤了几声,却始终无人回应。
许是雨声太大,声音不大真切,亦或是闵兰已经睡下了也未可知。
踩着满地积水,姜离步履匆匆地来到耳房前,推开木门,自袖中掏出一截火折子,费劲地吹亮后,借着这点光线往桌案前走去。
她们白日里走得匆忙,没来得及收拾,是以,包袱都被草草地堆在桌面上。
从包袱中翻出蜡烛,放在桌案上点着,姜离这才回身合上房门,走至通铺前,将湿透的衣衫换下。
穿上干燥的衣衫,身子渐渐回了暖,满身疲乏化成一股倦意,催得姜离长长地打了个哈欠。
目光移向一旁光秃秃的床板,姜离神色一滞,接着瞪圆了双眼。
空了两年的房间,因常年不见阳光,吸饱了寒凉潮湿之气,竟在床角生出了一片白得晃眼的……
蘑菇?
盯着那物看了许久,姜离在脑中进行了一番天人交战,终是叹了一口气,在床上择处还算干净的角落,铺上厚厚几层衣服,接着整个人缩成一团,倚靠着墙璧,闭眼休憩。
这些日子的舟车劳顿已让她累极,听着耳边的簌簌雨声,竟就这么睡着了。
只是睡的不太踏实,恍惚中竟做起了破碎迷离的梦。
梦中,阮嫔娘娘因侍疾,吃不好也睡不好,还在宫女和太监那儿遭了不少冷眼刀子,竟忧思成疾,晕倒在龙榻之前。
眼睁睁地看着梦里的小主被人拖了下去,姜离的额前沁出了一层冷汗来。
又见画面陡变,瓢泼大雨中,陆生立于身前,右手死死地攥紧她的手腕,双目迸出无尽的幽怨来。
“是我哪里做的不好,你为何躲我?”
“若是我欲报复于你,何不早在齐云山上,用糕点毒死你?”
“你太让我失望了!”
梦到最后,画面逐渐扭曲起来,阮嫔与陆生在眼前轮番打转,直急得她说不出话来。
“啪——啪啪啪啪——”
一阵巨大的声音骤然响起,姜离浑身一颤,自梦中抽离出来。
甫一睁眼,便见桌前的烛光遭风雨卷灭,屋里霎时只剩一片黑暗。
心脏如同密集的鼓点,“砰砰”跳个不停,姜离惊魂未定,靠在墙上平复了片刻,方定下心来,摸索着下了床。
将蜡烛重新点燃,借着昏黄摇曳的烛光,姜离转过头,在不远处的地面上看见了三两片崩碎的瓦片。
复擡头,只见房顶破了道口子,源源不断的冷风夹杂着雨水涌进屋里,转眼间,地面便湿了一块。
姜离:“……”
屋漏偏逢连夜雨,回宫第一夜,竟让她遇上了此等晦气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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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雨过天晴。
日光穿过脸盆大的屋顶豁口,将地面的水渍映得金光灿灿。
姜离的胳膊搭在隼条凳上,跪坐在地,耷拉着头,正打着瞌睡。
她的身前放了几只木桶、水瓢等物,此刻,其中盛满了雨水。
残余的雨水“嘀嗒”着落下,溅湿指尖,那手指便微微蜷起。
姜离迷迷糊糊地擡起头,盯着跟前的水桶发了会儿呆,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她在这漏雨之处守了一夜。
扶着凳子艰难地站起身,只腾讯嚎整理本文欢应来玩衣二五以四以四乙二觉得浑身酸痛得厉害,膝盖尤甚,擡手抚上脖颈,一阵难以言喻的瘙痒逼得她忍不住挠了几下。
耳后、脖颈上、以及两条胳膊,无一例外,如同爬上了数只蚂蚁,痒得厉害。
目光自房中扫了一圈,姜离暗道不妙。
白日里阳光充足,她这才看清了屋子里是何等不洁,她竟在这里睡了整整一夜,难怪身上瘙痒难耐。
心中正懊恼着,门外忽然响起细碎的脚步声,紧接着,福临的声音响起。
“姜姐姐,你在么?”
小内侍抻长了脖子四处打量,只见这座荒凉的院子里杳无人烟,比冷宫还要寂寥几分,看起来不像是住人的地。
立在院中等了一会儿,忽见西边低矮的耳房房门遭人打开,紧接着,有人从中走了出来。
“福临,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么?”姜离边揉着酸痛的胳膊,边往这边走来。
见她面上倦意浓重,眼下青黑一片,福临张了张嘴,迟疑道:“姜姐姐,你昨夜没休息好么?”
姜离无奈地笑了笑:“方回宫,是有些睡不习惯。”
手腕内侧忽然传来一阵刺痒,她忍不住伸手挠了挠,这一举动落在福临眼中,放大了数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