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合一
男女灵魂和身体互换?
还是一个村子的人互换?
这得多荒谬啊?
几人乃至观众心里都倍感荒唐,一时间甚至有点不太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听到了什么。
梵音看着请神仪式快要结束的样子,想到什么,轻哂一声:“试探一下。”
司玄:“你想做什么?”
“他们不是想请神?”梵音饶有兴致地弯唇,“那便听听他们的目的。”
云雾乍起。
老师婆跳完了请神舞,其实心里并不抱什么希望,她知道神明已经不降福泽于人间,更别提抹消他们曾经的罪孽,现在这一切都只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哎,不过这也怪不得他人,也是这村中的孽债,本就该他们偿还。
若是当年未曾……
罢了。
她想到一半,给请神舞收了个尾,转身拿起后面桌上的酒,颤颤巍巍的准备敬神灵。刚一擡头,惊讶发现原本明亮的月光不知何时已经被遮掩进了云雾之中,那雾中有道朦胧身影。
几乎所有人都在这一刻看到了那道若隐若现的雾影。
他们瞬间激动起来,感觉血液都在逆流上涌。
“神!那是神吗?!”
“神终于听见我们的呼唤了吗?”
“神迹…竟然是神迹……”
所有村民都掩盖不了全身的激动,下意识跪下连连磕头,流下热泪。在他们看来,这是一种即将解脱的讯号。
相比起激动的族人,师婆更是无以复加,她哽咽着高呼:“神啊!感谢您接受我们最诚挚的感召!”
原本梵音还想过他们或许没那么容易相信真神降临,结果,反而是她小看了这些人对于神明的信任以及迫切。
她酝酿了一会儿道:“吾已感知到尔等的请念,但吾无法应你族所求。”
空灵清冷的女声顺着云雾扩散,愈发显得缥缈,落入他们耳朵里,便是那朝夕期盼的神谕降临。可这神谕如同一盆冰迎面砸来,不仅凉到心里,还痛到失语。
“为何!”师婆激动到声音差点劈叉,意识到自己在和谁交流,赶紧端正姿态,“请神恕我方才无礼之举。只是…百年前那事我等已知晓罪孽深重,多年避世不出便是为了惩罚自己,为何不可解!”
他们一族近一百五十年未曾离开过这一方小山村,附近山林仿佛一座巨大的囚笼,把人压在里面动弹不得。就算少有可以出山的那些人,他们也一并做了要求不可走出外寨,免得惹了神怒。
这些年,他们已经快不知自己过的是何种日子,自认就算再深的罪孽两一百多年时间也足够抹平了吧,结果呢?现在说无法清算,他们依旧得囚禁在此,这让师婆快要崩溃。
她窥探天机,寿命本就比寻常人短,这都换了四个了,若是再换……她都不敢保证她自己是否还承受得住那份剥离的痛。
“依你而言,你族在此赎罪多年,可今日这天坑与红白之事又是作何?”梵音讥讽,“怕不是以为天道不作为是断了与人间的来往,想来个偷天换日?”
跪下的村民被她这番话说的一抖。
他们这些年为了保持村中秩序稳定,已经努力的在控制人员伤亡情况,替族人延寿。可最终还是抵不过那诅咒,他们曾恨过憎过,当年不过是一时受人蒙蔽利用,何以至此种结局?却依旧不得不屈服于现实,低了头。
明明能够放过他们的。
他们也并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可为什么…就是不愿放过他们。
他们这些人也不过是普普通通的村民罢了,从前未曾想过踏出深山,后来却是不能。困久了,都已经麻木不仁,如今好不容易受到神灵感召,他们怎么会轻易放弃?
“我族之心天地可鉴!我们未曾做过伤天害理之事,可这天理却好不讲道理,将我族困束!我族冤枉啊!”师婆的话铿锵有力,说时眼神坚毅,原本佝偻的背也一瞬挺直,对自己和族人像是自信极了。
大概是她的自信给了族人感染,村民们也开始此起彼伏的高呼冤枉。
“苍天有眼!我族无辜啊!”
“求神灵开眼!还我族一道天明!”
“求神开恩——”
在山上偷看的几人只觉得被这一幕激起了鸡皮疙瘩,就好像是被一群人围着讨要说法似的,这些人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底气。
虽然不清楚他们口中的“诅咒”究竟是什么,但嘉宾们很清楚,他们绝对没有自己嘴里说的那么“无害”。更可怕的是,他们似乎并没有觉得自己找人替自己死的行为有什么错,理直气壮地说着自己从未伤天害理。
有些脏烂事做的久了,便会开始给自己寻找合理化的理由,先从内心说服自己,再去哄骗别人。
这一整个村落的人,都信了。
梵音已经懒得跟这些人讲,他们那莫名的信念已经彻底将人侵蚀,无论自己做出什么伤天害理之事都觉得自己没错。可她看的分明,他们每个人内寨的人身上都背负着沉重的孽债,没有一个人能应了他们口里的“无辜”。
“既你族不愿承认,那…”梵音声音放重了些,“便来看看你族到底如何无辜,又是为何被困于此。”
村民心神一凛。
师婆还想说什么,却压根来不及。她只感觉自己眼皮一沉,紧接着意识就模糊了。
看着忽然倒下去的那些人,李霄惊愕:“我靠?梵音姐,你做了什么?”
刚才几人屏息以待,不敢出声,此刻见人都晕了,才敢放心大胆的说话。
梵音没解释什么:“下去吧。”
刚刚跟师婆对话的间歇一直在用精神压制他们,所以才有了机会趁虚而入,一直控制着他们陷入梦魇是一件很废心神的事,更何况这里足有一百五十多个人。
几人顺着另一边的坡下了山,再绕一小段就能到这边。凑近看要比远景更加令人毛骨悚然,尤其是那大坑和坑边的棺材喜轿。
梵音没有拖沓,径直来到师婆面前。
她与她交流最多,控制也最深,她低声问:“当年你族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入梦探查这么多人的过去太过于麻烦和耗神,直接问要快得多。
只见师婆眉头皱了又皱,脸上浮现痛苦的挣扎,似是在抵抗回忆那段不美好的经历。梵音不动声色加重了她被梦魇压制的力度。
师婆眉头重新舒展开来,身体里的躁动被平息,缓缓拖着嗓子开口:“当年…我们不过一时糊涂听信奸人谗言,被利用。我族对…对不起阮家。”
看着视频的荀卫风一愣。
他钦佩阮家,曾拜读过她们的事迹,当年阮家灭族实属令人悲叹。可此刻怎么听着,感觉另有隐情?
随着这句话,师婆渐渐被带入多年前的回忆。
当年的云村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苗疆村落,可不知是不是因着炼蛊的原因,村里人普遍活不太长。男人至多三十岁,女人至多三十五岁,一般在这个年纪之前还未说亲,那便是绝了后。
可苗疆有苗疆的规矩,其一便是不与外族通婚。外族人不会那么顺理成章替他们保守秘密,而族内秘法说什么也不可外传。他们研究了多年,也未曾研究出能让族人长生的方法。
大概就在那时,一个人找上了他们,说炼蛊术为交易,他那里有长生术的办法。族人天性单纯,不怎么接触外界,在那人高谈阔论起自己研究的长生不老术时,渐渐被忽悠了进去。
彼时师婆很相信那人给他们画下的大饼,终有一天,他们可以求得长生。
谁知不多时后,那人带来了个昏迷的女人,说让他们用她来做炼蛊的实验。他们问他人从哪里来,村中从前炼蛊都是用自己做实验,从来未曾用他人试过,这让他们本能有些抗拒。
那人却不愿多说,他需要村中给他能操控人心的蛊,催促他们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他又找补,说人只是一个街边乞丐。
人被他带过来时确实穿的破破烂烂不修边幅,唯独那张脸清秀,他们半信半疑的接过女人,却没想到那是他们噩梦的开始。
“那混蛋隐瞒事实,把我族人蒙在鼓中,为他的奸计出力!”师婆咬牙切齿,身体都开始微微颤抖,“他却从未告诉过我们,那人是阮家人!”
凤山阮家谁人不知?便是那三岁小儿也听过她们的名号。阮家剿除奸恶,抹平动荡,几乎护佑着整个凤山乃至周围的安全,让普通人不受到伤害。
云村虽足不出户,也不代表完全与世隔绝,自然是知晓阮家的存在的。像这样的巾帼英雄,他们尊敬还来不及,怎会胆敢伤害她们?
却没想到,那女人就是阮家的人。而那与他们相处的男人,是个邪修。邪修不满阮家屡次三番破坏他们的计划,于是动了杀心。
而他们,无意中成了邪修的刀,助了邪修一臂之力。
阮家的灭门,主要也有一部分关系在他们这里。邪修算计着阮家把她们送入早已准备好的圈套之中。而他们炼制的许多不同效用的蛊虫都咬在了阮家人身上,在她们奄奄一息之际将她们蚕食。
谁知阮家人最后却选择了爆体而亡,坚决不让邪修有机会汲取她们的力量修炼,并且,在死前她们下下咒力,让伤害她们为祸世间的人永生永世奸计不成,永远活在痛苦之中,为自身所行忏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