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
72
屋子里升起淡淡的清茶香，江倾自己还红着眼眶和鼻子，给卢白刃倒茶：“三爸。”
卢白刃撇过脸：“哼。”
江厦把茶接过去，放他手边：“卢……卢叔叔……”
三爸撩开一点眼皮，看的是江倾，气很不顺地问：“你想好了？”
“想好了，”江倾点头，双目皎洁，“我留下。”
卢白刃敲了一下大腿：“我问的是这个吗？”
江倾垂了垂眸子，看向江厦的父母。
“钟阿姨，江叔叔，”他也把手边的茶往外递，“我留下来，和江厦的关系不大，之前已经想好了，就算分手，我也不出国。”
江厦在他身后仰了脑袋，瞳孔颤动。
没想到钟淇和江淮远会接茶，江倾诧异，但脸上轻松了很多。
他声音抖了抖：“江厦是你们的孩子，我尊重你们的一切想法，要是不同意，我还是不和他和好了。”
茶水在杯子里摇摇晃晃，还是钟淇最先喝下的。
她拽住江倾要收回去的手，看见了他手背上的针眼，摸着单薄的腕骨，叹了口气：“我们家，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甚至比起你家以前，差得很远。”
江倾摇了一下脑袋。
“以前我想过，让江厦去国际班，”钟淇看着江倾的眼睛，“但那时候时间有点晚了，江厦前面没忙活这些，达不到要求，是我以前忙得没意识，错过了。”
“不是……”江倾反手抓住了钟淇的手。
“我们也没有什么需要江厦继承的，就想他好好的，有个人陪着他，他也，每天脸上的笑能多点，话多点。”钟淇摩擦着他的手。
她攥的力道紧了紧，也红了眼睛：“和你在一块的时候，他确实活泼了不少，小倾，我只是……”
江淮远搂着妻子的肩膀：“我们是很支持江厦出国的。”
江倾的眼睛里又堆积起眼泪。
江厦看了眼卢白刃，吸气：“我在大学，也在了解出国的事。”
卢白刃：“……”
江倾把眼泪擦干：“三爸，真的要出去的话，一个人太寂寞了，我想和喜欢的人一块。”
屋子里沉默了好一会，被卢白刃的叹息打断，看了眼他的手：“行，好好活着就行。”
江厦觉得他语气很怪，但看着卢白刃把茶喝了。
他要走：“公司还一大堆事，我就不送你回去了。”
江淮远站起来：“我送，明天我送他回去。”
得到三爸的一声冷哼。
一家人把卢白刃送到门口，江厦走到车边：“三爸，一路注意安全。”
卢白刃擡脚的时候顿了顿，锁着江厦的脸看了会，擡手拍江厦肩膀：“小倾从小没吃过太大的苦，也就近几年，我不希望他以后再这样。”
江厦的声音沉了下去：“不会了，我会和他好好的。”
三爸再不说其他的，进车里摔上门。
看着车开走，钟淇抹了一下江倾脸上的泪痕：“一起去吃个饭？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看了眼身边的人，他伸手拽江厦衣袖，被单手握住了手。
“能不能买一个蛋糕啊？”江倾问，望向看着他的三双眼睛，“想吃芒果蛋糕。”
“买，”钟淇的眼泪一下也下来了，“今天太赶了，以后我给你做。”
江倾点头，点下两颗眼泪：“嗯。”
三个人的拥抱十分温暖，他听见江淮远在轻声说：“小倾，这也是你的家了。”
*
第二天一大早，江淮远开的车，一家人去了墓地。
宫奶奶的照片还很新，他们买了花，也买了酒，江倾抱着两大束花，在即将靠近墓碑前，江淮远突然站住了脚。
江厦：“？？？”
江倾和钟淇也一脸疑惑。
江淮远稳了快一分钟，看看周围，松了口气：“没出现树枝突然断裂，天气也还晴着，你爸妈，宫奶奶，应该都没生气。”
一家人又往前走。
江倾突然想起之前，拽了一下江厦的手臂：“之前生日，我给爸妈说谈恋爱了，也这么确认他们不反对的。”
江厦：“……”
这带着迷信的行为倒是平添了点轻松的气氛，但江淮远擦干净三人墓碑上的尘土，叫自己儿子：“小厦，过来跪下。”
江厦听话的上前，把花放好，跪了下去。
“一直没能正式见过面，”江淮远说，“还发生这样的事，第一时间也没有出来阻止。”
钟淇：“主要是太喜欢江倾了。”
江倾看向钟淇和江淮远。
这时候，两夫妻不说自己儿子赶不上了，要说好的：“小厦这孩子，小时候成绩很好的，学习能力也很强，他的人品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江厦耳廓红起来，要拦着他们。
江淮远却边倒酒边说：“别的我们很难保证，因为你们也见过很多，钱财这些肯定也……但我们也能给江倾好的生活，不会让他受苦受委屈，以后他喜欢做什么，会尽力去了解去支持的。”
眼看着江倾的眼睛又要红，江厦自己说：“江叔叔，白阿姨，宫奶奶，最后再这么称呼你们一声，之前的不愉快，再也不会发生了，我会好好和江倾在一起的。”
他第一次跪着喝酒，觉得滋味比敬酒好太多，喝完，他说：“爸妈，奶奶，你们一切都放心。”
俯身结结实实的，磕了个头。
照片上的人也没有莫名其妙凶脸，他也在心里迷信了一把，想着：没有诡异征兆，我就当你们都同意，江倾我就带走了，以后一有时间，我就带着他来看你们。
江倾也在他身边跪下，倒是没说话，拿了杯酒喝。
良久的看了会墓碑，也磕头，他再把江厦拽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