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1 / 2)

25

经营这家腊排骨店的老板是一对云南夫妻,开在一个老小区的楼下。

得亏他们去得早,才下午五点半,就只剩最后一张桌子了。

小桌排队的人占满了外面的凳子。

“不是说都回去过年了吗?”徐青把羽绒服脱下来,挤进最里面靠着墙壁,“怎么还这么多人?”

“十里八村就这么一家店还开着,可不人多?”边启那手机扫码点单,张口就叹了句,“我靠什么意思?有些菜就没有了?”

一些配菜确实没有了,手机在桌上人手里都轮了一圈,该点的荤菜素菜都齐全,江厦看江倾在红糖糍粑和南瓜饼上犹豫,最后选了个南瓜饼。

他接过手机第一件事就是把糍粑勾上,又添了个山药。

店里的店员们忙得热火朝天,上菜端汤、翻台打扫,每一次有锅往他们这地方过,江厦都要往江倾身侧坐近一点。

边启戳着手机问他们要点什么奶茶,擡头看见江厦和江倾都贴上了,问:“你俩……冷啊?”

江倾也反应过来,往墙上靠,为拉开距离还佯装抽纸。

“……”

正要狡辩点什么,服务员端着汤过来,声音热热闹闹的:“小心汤烫啊!”

陶辛哲离上菜的地方最近,被热蒸汽燎了一下,赶紧往江厦身边挨:“表哥是有预见性。”

徐青忍不住笑出声:“你真是你表哥的马屁精。”

陶辛哲撇嘴:“我是马屁精,那你就是妹控,佳佳姐怎么嘲讽你都不吭声,叫你拿什么就拿什么。”

徐青:“……嘿你这小孩。”

陶辛哲继续撇嘴:“我不是小孩,我也就比你们小一岁。”

边启:“哈哈哈。”

话题被扯开,南瓜饼和糍粑一块上来,江倾看着江厦安静地把两盘都移到自己手边,眼眸动了动:“你加了糍粑啊?”

“嗯,”江厦倒了口茶,“就这么几块,一人一块就吃了,浪费不了。”

江倾喜欢吃甜食,只要是加了糖的东西都能吃两口,以前还因为这个去医院看过蛀牙,但依旧挡不了热爱。

江厦看他夹糍粑:“你现在还是稍微少吃点,等腿好了放开吃。”

江倾的腿动了动,点头:“那你记得饭中途再提醒我。”

江厦笑着点头。

排骨是炖好了端上来的,连着本身的配菜一起,其他配菜都放边上的架子上,江厦习惯先盛碗汤开胃,也给江倾一碗。

关于他说的“慢慢习惯”“多练练”,江倾看着那碗汤,伸勺子。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内心被“谈恋爱”的情绪累着,这碗汤喝着味道就是不一样,藕和萝卜炖着的咸排骨,他愣是觉得从舌尖漫出香甜。

“可以……”他问江厦,“再要一碗。”

江厦抿笑:“要多少都可以。”

但他没动手,看江倾也没动手。

陶辛哲和徐青还在打嘴仗,奶茶来了,边启拽着徐青去外边拿。

对面少了两个人,江厦和江倾对视了几秒,心里了然,勾着唇角伸手拿碗拿勺子,问:“要不要排骨和玉米?”

江倾点头:“可以要。”

陶辛哲:“???”

他看着自己表哥乐乐呵呵的盛肉盛菜盛汤,整个人从内到外快乐无比。

小陶至今都记得,当初自己懒,见江厦离电饭煲近,吃完一碗饭举着碗叫表哥添饭,那天差点被白米饭带走。

江厦按了又按,一碗按出三碗量,还笑眯眯地说,吃不完你就死定了。

一度成为除了被父母暴打外的童年ptsd,从此长手长脚了。

正要张嘴,他就见那一小碗,不多不少分量刚刚好,排骨还是整齐的中间那节。

江厦说:“不够再添。”

陶辛哲:“……”

奶茶拿到手里,心不在焉地来来回回摇了半天,他时不时就要瞟一眼身边的两位,心里有一百个问号。

徐青觉得刚才把人怼厉害了,奶茶都不喝,回座位前拿着吸管离陶辛哲身边:“不斗嘴了,拿着奶茶摇什么?以后要当酒吧调酒师?”

陶辛哲:“……”

他嘟囔:“你才当调酒师呢……”

桌上的人笑,在座的人确实很厉害,就算是经常被拎出来讽刺“只知道打篮球”的徐青,在全年级排名上也没低于五十名过,全区也在百名上下。

只有他,全区的影都捞不到。

以后做什么都是悬的。

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春节,他确实体会到了一些差距。

吃饱喝足,恰好这边有条江,边启闹着要去放个小烟花。

大型炮仗不被允许,拿在手上的烟花还是可以在指定区域娱乐一下的。

江边人不少,但也没有放到滚滚烟尘的程度,江厦给江倾戴了两层口罩,依旧不放心:“闻到会不舒服吗?”

完全隔绝不可能,江倾觉得口罩很闷,但也没有摘,闻到味道咽喉有点发紧,不过很想去点两根。

江厦夹着一盒,抽出来给他,要点的时候把人拽走:“我们去上风向,没人的地方,这样等放

在他们前面的三人:“……”

陶辛哲:“知识以卑鄙的方式进入了我的脑子。”

江倾失笑,但没想到往上走,看到了徐佳佳。

指甲做好了,她还伸出来给两人看。

江厦:“没什么差别啊。”

“我改了颜色,每个花纹都不一样,只是没贴装饰片,你不懂女生。”她甚为嫌弃。

又看江倾戴着口罩:“你怎么了?感冒了?”

“没,”江倾支着烟花,“这个味道会让嗓子和鼻子不舒服。”

徐佳佳“昂”了一声:“那你还来玩,为了爱不存在?”

江倾记得以前在班上,会有女生嘴里长了溃疡痛得嗷嗷叫,但晚饭点冒菜还是会加辣。

他每次都觉得很勇,女同学就会一边下单一边念叨:“为了爱不存在为了爱不存在。”

江倾想徐佳佳肯定是这个意思,但看她被烟花照耀的眼眸,又觉得那眼神不完全是这个意思,咽喉更加发紧,一个单音都发出不出来。

完了,他好像,哮喘又要犯了……

*

“照片我回家修一修发给你们,”徐佳佳冲他俩挥手,拽着哥哥钻进出租车,“有几张真的很好看!不骗你们!”

江倾弯着眸子点头。

他有点说不出话,走到风口吹散身上的气味才好点。

没到吸药的地步,等边启的车到,他们才思考打车的事。

“回去把衣服洗了,”江厦说,“我还有羽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