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阵
接到失踪已久的徒弟电话的时候，明悟刚要往尹青岚这边赶。
知道顾兆没出事，他先是松口气，然后就是立即掉头返回凡普若寺。
“死了？”尹青岚听到东巴勒仲坐化的消息，惊讶道：“怎么赶在这时候死了？”她即使知道凡若普寺不对劲都没声张呢。就是怕活佛出事、下一任自在轮转身还没有发愿前来，十二镇魔寺之一的凡普若寺会大乱。
“他是心里有鬼，愧对佛祖，自断的生气。”明悟结合一下在普若寺周边村庄发生的事情和东巴勒仲死前说的话，大概也能猜出这位活佛喇嘛是帮着弟弟做了什么事。
所以他半点不动容，只说道：“根据经阁留下来的记载，文成公主当年是集齐十二位活佛才结成镇魔大阵。现在少了一个东巴勒仲，我又没修习藏阵，怎么办？”
汉地佛教和藏传佛法的差别很大，天庭和西边极乐特地在藏区划下一片地界，就是为了缓和这种冲突。尹青岚自然对此心知肚明，颔首道：“这个现在不是问题。”
她眼神移到顾兆身上。顾兆比起一开始已经平静了很多，虽然依旧有些魂不守舍，眼睛黏在祝阮菱和徐止身上不愿意动弹。
“知道你徒弟现在怎么样了吗？”尹青岚轻声道：“他刚才化出忿怒相从玛哈嘎拉身体里破肚而出。现在叫他跟你打一架，你不一定能打赢。他在这里待这么久，藏法多少懂一些。这次他来挑大梁，我们在旁边看着就行。”
“破肚而出？”
尹青岚特意点出这个细节，明悟也一下子就接收到了其中的信号。
这四个字在佛门里本来就相当微妙。
想当初如来修炼功德圆满，却被孔雀大明王一口吞进了肚子里。后来佛祖破肚而出，修成正果后在众妙徒护卫下尊孔雀大明王为佛母。
佛母当然只是一个名号，是虚名，但其中的含义却颇为重大。玛哈嘎啦又是大自在天的化身，这里面到底有没有西边极乐的安排，尹青岚很难不多想。
“天上地下都来人了，西边也坐不住。”头顶法则还在，尹青岚没把话说太明白，三言两语点到为止。
索性明悟和尚悟性好，一点就透。他了然，极乐天不可能在这场动荡里独善其身。藏区是极乐天信众聚集之地，玛哈嘎拉前身就是异族的魔神，能到这里来闹这一遭，说极乐天没有耍一点手段显然是不可能的。
想到这里，大和尚有点犯愁。
“我是他的师父，他是我带大的。”明悟摸摸脑袋，苦恼地叹着气：“我到底是修为不够，心性不坚。只希望他们这些小年轻活的好好的，不指望他们能成什么大事。”当然也就不希望他们被卷进上面那群神仙与法则的倾轧里。这里面的波涛诡谲，如果是尹青岚和段玦这样的人物也就算了，他们这种凡人，一个不小心很可能就尸骨无存。
尹青岚嗯一声，换一只手拿手机，看着得知自己可以和祝阮菱一起回凡普若寺后，面上终于泛起活气的顾兆。
明悟匆匆感叹一两句就挂了电话，张罗联络其它镇魔寺去了。尹青岚打开车后座摸摸祝阮菱蓬乱的发丝，一连在她心脉处掐好几个诀，锁死她的三魂七魄和最后一口生气。
徐止开车，带着祝阮菱和顾兆还有那个被喇嘛强行掠来的姑娘绝尘而去，留下尹青岚和段玦站在混乱一片的寺庙前看着越发昏暗下来的天空和上方乱舞的阴气。
在十二镇魔寺安定下来准备好最后的镇压阵法之前，尹青岚必须要先控制住藏地的阴气。不然指不定就弱郎遍地跳，萨迦女妖漫天飘，
她正准备迈步往前走，突然想到什么，擡头看着天上还没有消散的云层擡手一道灵气直冲云霄，搅动得天雷滚滚，紫蛇翻涌。
“祝阮菱没死。”尹青岚在徐止和顾兆面前一直维持的冷静淡然终于褪去一些，她看着上面惊怒的法则，眼瞳深绿，警告道：“她魂不去地府，生气没有断绝。在酆都大帝来和我要人之前，你要是敢给我做小动作，别怪我和你翻脸。”
游蛇一般的紫色雷电在云层中翻涌几下，最终还是没有劈下来。法则看着低下并肩而立的一对男女，相当憋屈地翻身打了个滚
尹青岚转头去看段玦，又问了一遍：“你呢，你有没有事？”
她面色苍白，眉目却显露出越发凌厉漂亮的神采。
这句话问得平静，仿佛只是随口一问。
段玦一把掐住藏在阴气里的黑液，按掉它的尖叫直接把它塞回鬼道。他泰然自若，捏捏尹青岚的手：“没事，我能有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