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1 / 2)

第218章

月辉轻洒,若一层淡白轻纱披在“少年将军”之身,使得铠甲上鲜艳的血痕、刀剑留下的破损变得朦胧柔和,不再彰显属于战场的狰狞狠戾。少年清隽的眉眼原本残留着几分杀敌的锐利与冷酷,但当她心上的姑娘映入眼帘,一切冷厉尽数化作温柔的暖火,轻轻摇曳,裹挟着数不清的绵绵情谊,热烈灼人,又小心翼翼把握住分寸,不会让这种灼烈变成伤害。

不知自何处吹来一阵徐徐清风,明明是冬日夜晚的冷风,却不会让人感觉如刀割般的冷冽,反而有一种别样的贴心,吹走交握的两只手上不自觉生发的热汗。

赵谨率先回过神,移开了目光,她方才毫无疑问有一瞬被眼前人蛊惑了心神。这不能怪她,任谁被刚打完胜仗,正是锐意逼人,精神焕发,宛若一把尚未归鞘的利刃嗡嗡作鸣的小将军,用极其温柔,含情脉脉的眼神专注地凝望,仿佛是为你凯旋,亦或取得胜利远远比不上在此时见你,恐怕都要有这么一瞬心神失守,何况……她还是她日日夜夜等了许久的人。

尽管心绪不是那般平稳,赵谨的面上依旧平静,可林骁却能窥见平静表面下的波动浪潮,那若隐若现心动的痕迹让她抑制不住唇角嚣张地上扬,更抑制不住激烈跳动的心。

不过,她不欲拆穿老婆,这种你知我知皆不明说怎么不算是一种情趣呢?爱侣间还是要多一些情趣的,对于情.事着实天赋异禀的林骁如此笃定。

神思偏移着,她的身体倒是未发愣,手上一用力,便将老婆小心地拉上马。

赵谨只觉身子一轻,下一息就被林骁紧紧抱在怀中。明明背部贴着坚硬冰冷的黑甲,她却不觉寒冷,反倒愈加感觉热得灼人,而周身弥漫的血腥气本该令人不适,但因比翼已扬蹄奔跑,为冷风驱散,唯余下几分清爽与纵马奔腾的快意。

忽的,脖颈黏了两瓣温热,赵谨呼吸一滞,又很快恢复如常,除了脖颈发痒发烫,绯红自颈蔓延至面,尤其关照她的两耳外并无异样,就好像现下被某人亲脖颈印花的不是她。

林骁克制地印了两朵花,解一解这几日的相思之苦便见好就收,拿下颔抵着赵谨的肩,在她耳畔轻声问:“老婆,我好想你,你有想我吗?”

“……稍许。”赵谨矜持地回应两字,她可不会说自某人前往战场后,她便因挂念而茶不思饭不想,读书写字时不时就会走神想起某人,连带着笔下总是冒出某人的名字,让她不堪其扰,入睡时且会因为不习惯某人不在辗转反侧睡不着。若将实情相告,身后的“某人”必会得意忘形,进而提出一些让她为难的要求。

林骁无法看穿老婆的想法,但能够感觉到老婆对她的思念绝对不是稍许,兴许比她预想的还要多许多。她心下欢喜得紧,嘴上给老婆留面子,仍是不拆穿,仅笑容愈发灿烂,且十分体贴地转移了话题,说:“老婆,你觉着我于此战表现如何?”

“尚可。”

回想起这几日得到的战况消息,赵谨打算多说几句。

“你有两策为上,一策为中,一策为下。

上者,一为利用敌人不同的立场制造混乱,浑水摸鱼,二为果断取舍,致使敌人趋利避害顺从你的安排。

中者,混乱敌人采取软硬兼施之计,软计比硬计冒险,却比不上硬计之利,甚至有些画蛇添足。你在获悉敌方兵寨的内部情况后不应再留人继续依照原计策行事,而应立刻撤离,利用此番潜入得来的情报,凭借强有力的手段,让敌人怀疑百里通敌。

你须知晓,做得越少破绽越少,计谋越简单,变数越小,纵使兴兵有疑心,在紧迫危险的坏境中,他们小部分再如何理智清醒也拦不住大部分被环境逼迫得失智。

以及你为施用软计,日夜难得休憩,本身就不利于持续作战,尤其为了使敌人疲惫不堪,引发营啸,虎锋虎翼几乎是日夜不停地进攻游寨,虎锋有第二拨队伍可轮替,虎翼却无,这使得虎翼疲惫与否成了虎翼军行事时理应最先考虑清楚的利弊,你以上利换取下利,非明智之举。

下者,想当然地以为箭塔废弃不会再被敌人利用,为何会如此侥幸?”

闻言,林骁垂目叹气,闷闷地回答:“因为若是箭塔被敌人掌控,安排了伏兵,对进攻者而言无疑是大麻烦,想拔掉箭塔也不是简单事。我们一开始拔箭塔是靠着出其不意,靠着敌人轻敌,之后几日拔箭塔纯粹是靠着各队集中,兵力众多,硬生生抗住箭塔内敌人的攻击,反占领箭塔,伤亡不算少。”

“不错,趋利避害既是敌人的疏漏,也是我军的疏漏,其他人,连史锴与曹仑等将军领首恐怕都与你的想法相差无几。此次我军有兵力优势,拔箭塔不简单,却也不难,下次我军不一定还能有此优势,到时你若仍是不自觉地心存侥幸怕麻烦,恐怕你我再相见就不是在人间了。”

此非危言耸听,战场如棋局,行差一招满盘皆输不是稀奇事,对于下令者而言怕麻烦就不去思考可是致命的缺点。

林骁听进去了告诫,下决心绝不犯同样的错误,并于嘴上保证:“我会小心的,老婆,我还要和你一同白首,长命百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