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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9章

噩梦,又是噩梦。

自从慢慢接受林骁的情意,赵谨已很久没有为噩梦烦扰,以至于再度置身噩梦之中,一时竟不能冷静,显露二三分脆弱,尤其眼前的父母不再似蒙了层纱般看不分明,声音亦是十分清晰,他们此时完好的模样与死时的惨状来回于她的眼前闪换,她难以自控地红了眼眶,身子微微颤抖,目中的悲戚倾泄,再无法戴上“平静”的假面。

“阿谨?!”

父母异口同声地惊呼,那份真切的担忧与满心的怜爱更是扎痛赵谨的心,她死死咬着牙关,不愿呜咽出声,他们的关怀疼爱,他们的温柔抚慰使她无比痛苦自责,而她一旦哭出声,寻求这噩梦中虚假的温情,便意味着她向心魔妥协,便意味着她无法再接受事实,她会死于幻梦。

她尚未除掉黑斑星替父母报仇,尚未完成父母的愿想,尚未明了情为何物,还有无法舍弃的人,她万是不愿死。

“阿谨,你怎么了,娘在呢,你哪里不适,还是做了噩梦,告诉娘好不好?”

置身娘亲温暖的怀抱,赵谨闭上眼,泪珠滚落,一颗接一颗,她微微启唇,又迅速抿紧,未发出一丁点声响,唯有泪珠嘀嗒嘀嗒落于娘亲的手背。

“阿谨……”

娘亲的声音染上朦胧的痛苦之色,她仿佛听见娘亲临死前饱含不舍、担忧与悲痛的呼唤。

心跳顿停,沉痛如汹涌冰冷的潮水冲击血肉之心,似要将之碾碎,飞溅的浪花混杂着泪与血沫。

她犹自死咬牙关,宁将牙咬碎,也不肯向噩梦屈服半分。

“老婆,别怕。老婆,我在你身边。”

飘渺空灵的声音像是一束阳光穿透浓浓雾霭将她笼罩,霸道地驱散周身的寒冷,她的心于这刹那有了依托,不再随潮水飘零,不再被啸浪卷噬。

“林骁……”赵谨轻轻呢喃这二字,藏着无助与祈盼,以及浓浓的孤寂与恐慌。

她怕那隐约的声音是幻觉,她怕卸下防备之后会更易被噩梦侵蚀,怕一步错会万劫不复。可她又期盼有个人让她依靠,予她安心,能够陪伴她,不让她再孤身一人。

非无力忍受痛苦,非无法独自面对,只是再坚韧的人也会累,也会奢望卸下担子软弱一回。

不知是否有人听到她的心声,马车外乍起嘈杂。

“哎,你怎么回事,你再强闯我可不客气了!”

强烈的心痛揪住林骁的心神,她觉察老婆在哭,哪里有心思顾忌其他,推挤开车夫,硬生生挤进马车。

无形的屏障在这一瞬间破碎,隔绝里外的桎梏随之解除。

林骁一眼瞧见哭成泪人小小的老婆,呼吸一紧,忽视坐在旁侧面色复杂的岳父,于这狭小的马车厢几乎是跪爬到赵谨身前,压根没有瞧见岳母惊疑不定的神色,一双星眸只盛得下赵谨一人,她伸出手,微微发颤,想把老婆抢入自己的怀。

赵谨似有所感,睁开为泪水模糊、侵染哀色的桃花眸,仅能瞧见朦胧的人影,却不妨碍她伸出手,挣扎着要扑进面前之人的怀里。

大抵是明白了她的意图,娘亲松开了环抱她的手。

眨眼间,赵谨被炽热不灼人的火包裹,耳畔是激烈有力的心跳声。心底的恐慌倏地溃散,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用力搂住林骁的脖颈,任情绪在她怀中决堤宣泄。

她大哭了一场。

林骁见状着实松了口气,紧锁的眉心缓缓舒展,她温柔地轻拍小小老婆的背,轻声安抚道:“别怕,别怕,一切有我,我会永远陪在你身边,赵谨,老婆,没有什么能将我们分开,我永远属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