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议事争执不休,谭稹无有制止之意,虎锋各军谋士唾沫星子横飞,就策反阎济一事争论了一个时辰,吵出来近十个计策,似乎攻不攻破铜墙已不重要,亡兴之战能否胜利也不在乎,只要把阎济坑蒙拐骗到我方阵营,即是万事大吉。
连奸细都听不下去了,洪焦仁插嘴道:“各位军师谋士,我等是否该稍微商讨一下攻破第二道防线之策?”
他这细如蚊叫之语在此乌鸦集议之地可谓是石沉大海,不得半点回响,还是坐在洪焦仁对面的聂修侃注意到他说了话,拍掌示意众谋士暂且放下言语刀,稍后再交锋。
哇哇哑哑渐渐停息,大部分人的目光落在聂修侃的身上,少部分人,或者说虎翼军四人尽数面无表情,双目略显无神,一副耳朵饱受摧残的模样,就是乌鸦不叫了,也没有立刻恢复如常,包括赵谨在内。
今日的局是她将计就计谋划,廖封一派的军师谋士配合行事,她有料到议事期间会被吵得头昏脑胀,却不想还是小看了这些人,如此乌鸦乱嚷之盛景,简直是让耐性极佳的她都快压抑不住把他们毒哑的心思。
若非需要记住他们的言论,免得之后算计时出纰漏,赵谨早就给自己下毒,还耳朵以清净。
庆幸的是这一轮情真意切的争吵总算被打断,让人暗暗松了口气。
被众人盯着的聂修侃看向对面的洪焦仁,说:“不知洪将军方才说了什么?”
于是目光转移到洪焦仁身上,洪焦仁抹了把额上的汗,不自觉地转了转眼珠,讨好笑道:“诸位军师谋士之策各有各的高明之处,只是若仅抓着阎济一人不放,岂非把路走得窄了一些,不如开阔思路,多谋几条他路,万一此路不通也不至于无路可走不是?”
“洪将军所言有理。”廖封开口附和一句,其余的不再多说。
而统帅既开了尊口,军师谋士自不再抓着阎济不放。
便有人率先道:“这第二道铜墙算不得什么,兴人接下来肯定稳守不出,我军大可不管兵寨,直接攻县城,兵寨出兵我军就掉头解决敌兵,兵寨不出兵我军按部就班攻城就是。论兵力,我军与飞腾军合作,兵力是敌军数倍,论士气,我军第一战大获全胜,士气如虹,反观敌人在第一战派出的兵马亡之七八,他们合该畏我军如畏猛虎。”
“君所言甚是,阎济所建兵寨间距委实不小,连阻拦我军前进的路障都称不上,我军何必管那些兵寨,直接占领城池,安待敌人出兵送死岂非上策?”
事实上阎济所建兵寨很是精妙,虽不紧密,却是把地形分割——到处都是你来我往四通八达的交地,兼之大兵力不能动之灵活的狭道。单是通过地形便能将干北合盟军二十多万兵力分成不知数几千几百的小兵力。当然,可以不分兵,只要能接受被敌人当靶子来打的后果,而分兵则会被形如伏兵的兵寨之兵偷袭围杀。
且城池在十字路的中央,但凡不拔兵寨而轻易攻城,四周的兵寨就可以出兵与县城兵马夹击攻城之军,加之狭道限制兵力,攻城之军真未必有兵力优势,面对夹击胜算着实不大。
这般还是阎济亲兵尽殁,被勒令专防,实力削弱五成后的部署。倘若他未被削弱,阎济会动用游寨之术,即战车作寨,游走不动之寨之间,更是会让进攻者焦头烂额。
但不论阎济如何部署都比不上卢徒,换作卢徒布寨,这些兵寨会规规整整间距极小,形如铁壁严丝合缝,无懈可击,想占领城池必须拔寨,拔寨必须费时费力如攻城般循序渐进攻克兵寨,卢徒绝不会主动进攻,更不会像阎济这样贯会请君入瓮,他的敌人唯有纯耗兵力粮草打破铁壁一个选择,无法取巧分毫,五国必会被卢徒拖垮。
言归正传,这二位谋士的话不过是骗骗不了解阎济兵寨为攻之术实情之人,或者纸上谈兵不善实战之人。
正好,东馗愚探查到的军情虎翼军只分享给了廖封一派,谭稹一派一无所知,连薛氏的屠仲都不了解阎济所建兵寨是何情况,以及谭稹与洪焦仁皆属于纸上谈兵之人,毕竟他们打的胜仗尽为弄虚作假,因敌人配合而胜,莫说实战,连纸上谈兵可能都是擡举。
管卯没准有几分真本事,可他获悉的军情不多,与另一位谭稹麾下大抵是唯一一位身在狼群之羊的牛敢争完全是两眼一抹黑,不敢轻易出言赞同或反驳。
于是廖封一派的军师谋士配合着忽悠得很顺利,从他们不再互相辩驳,而是互相认可吹捧的言论中可总结出意图透露给谭稹的三件事:一,阎济的兵寨布置存在很大纰漏,拦不住敌人,可以攻讦;二,我军打算直取县城,不会费力拔寨;三,我军希望兵寨主动出兵,好便于削减敌人兵力。
局至此已做好,只消静待来日开花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