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年轻的库洛们找到了神殿的队伍,他们一起走向二楼,在隆重祈祷声中为
这里没有人会不真诚,有人陪着前进比一人送死要强得多。
德利德克老先生主持祈祷仪式,老头子的声音自然没有布雷西特女士高,也没有她好听,可是他却能给神殿所有人足够的安全感,这是位可信任可依靠的大祝祷师。
他为这个帝国奉献了一辈子。
即使老先生的吟唱嘶哑又不清晰,大家还是鸦雀无声的认真听从。
而整个大典唯一思维乱飞的便只有冯济慈一人。
除了开始他会举目四顾,想从神殿的犄角旮旯找到那位母神留下的神迹,答案自然是一无所获。
德利德克先生结束开始大声喊大地母神的名字,所有人都开始一起跟随着呐喊。
冯济慈吓了一跳,眼睛立刻穿越人群开始找寻那个……他惦记的小姑娘。
刚才桑尼亚亲吻了他,虽然是蜻蜓点水的那一下,冰凉的软软的一下,这也令他相当的欢喜。
不瞒像人类那样跳动了,甚至血管也有了温度。
他与桑尼亚·斯万德小姐的情感并不热烈,甚至淡到一切人都没有发现,就连最好的作家动笔……连一幕相爱剧情都凑不齐。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从他初到此地才知死亡不是终点,还有更多的苦难就在前方。
还没弄明白自己是谁?面前就摆着一大堆致死的毒药,还有一群外星“巫师”笑眯眯的鼓励他吃下去。
地球普通的缺爱青年,在他曾经的生活里,最大的不如意就是我的原生家庭对不住我,而我恨死他们了,我就等着他们跟我忏悔……
甚至更小的时候,他在日记里写过这样的狠话,就是你们在我坟前哭,我也绝不原谅你们,我会化成鬼魂坐在墓碑上看着你们忏悔,但我已经死了,死了啊!!!
再大一点……真尴尬,算了吧。
其实有爱这个东西是要从父母那里接受传承的。
冯济慈就没得到这份遗产,却也在安静平和的环境里长大,祖父所接触的一切同龄人,他们对爱的表达就是无言的陪伴。
他也没吃过苦,人生见到的最大难都是从短视频里刷到的。后初来此地无亲无故,来处回不去,去处去不了。
虽然他尽量把自己伪装成一个叫瑞尔的青年。
可脑袋每时每刻都来回播着电影《画皮》中周迅的一段台词:
“你有过人的体温吗,有过心跳吗?闻过花香吗?看的出天空的颜色吗?你流过眼泪吗?世上有人爱你到情愿为你去死吗?有吗?”
没有,有的只是瑞尔那些记忆碎片,他假装那就是他的。
破碎一个人的灵魂相当容易,把它放在一个无声无息的黑屋子里独自呆着就好,冯济慈就在这样压抑的环境里逐渐走向变态。
他黑化了……呃,他自以为黑化了,这是现代人的通病,自以为思想如海深,个个膨胀如气球就一捅就破。
直到这个世界有个女人慈悲的将两个脆弱的生命托付给他,对!这是两条命!不是魂斗罗调出来,是真实依赖他的也让他依靠的生命。
而冯济慈在那时就想好了长段的墓志铭:
“我这头瘪了驼峰就要渴死的骆驼在沙漠里找到一口井,我知道前面有更好的,可我不想走了……”
之后他积极表现,会在清晨利剑破空声响起那刻披衣而起,会趴在阳台上温柔笑着等待她看到自己。
他会给亲自下厨做美味讨好,他会安排好一切不断加重砝码,他在她无助的十字路口完美出现无数次……
吟唱词终于结束,身边有人压低声音问冯济慈:“夏?你一点都不惊讶吗?”
冯济慈看着他:“什么?”
于尔司惊叹:“这可是神殿,你可不能骗我,当然是斯万德小姐,你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他摸摸嘴唇挤眉弄眼,边上的西莫也把耳朵凑了过来。
楼下大厅,上万的青年男女从地上站起又匍匐,布料整齐的摩擦颇有声势。
作为三个初悟的小库洛小切尔勋,他们如小芝麻般坐在后一排,冯济慈看看左右低声说:“她……每天临睡前都跟母神祈祷,请求母神把我赐给她。”
他说完笑了,浑身泛着一种难以描述的神气劲儿,而那两个傻子瞬间眼睛瞪的浑圆。
这当然是真的,那傻姑娘早就喜欢他了,她每天祈祷,他就站在楼梯悄悄倾听。
她爱他比他爱她多得多,越是压抑,越是能看到她眼里澎湃的情感如火山喷发。
他灵魂不全,能回应的只有沙漠里那头守井老骆驼的偏执忠诚。
他几次都想把那姑娘从飞扬拉入平庸,这样她就只能一辈子依赖他了。
可地球良知又告诉他,那就不是桑尼亚了,也许在不久的将来她会顶着琐碎的躯壳,佝偻成艺术作品里的平凡老妇。
那样的桑尼亚,你接受吗?
自私的他认真思考无数次,当然不!他想要更好的桑尼亚。
人就是这样矛盾而又无耻。
于尔司轻轻拉动冯济慈的衣摆说:“开始了夏,我找不到桑尼亚,你能找到她吗?”
当然,那是只属于他的小姑娘。
即便她纤巧的镶嵌在白色人群,可冯济慈只要一眼看过去,就能迅速的找到她。
他看她认真祈祷,看她真诚的匍匐在地,他甚至嫉妒那个没有灵魂的塑像,它分享她的注意力了。
当那些青年男女排着队绕着神像走出大殿,赤足步入风雪,西莫先生忽然不再用他恶心的夹子音说话了:
“母神庇佑,直至现在我都做噩梦,还能梦到风雪中绕行,没完没了的绕行,我整晚整晚的走,大叫着起来一身都是汗,这可太可怕了。”
于尔司心有余悸的点点头:“我也是……你呢?夏?”
冯济慈看着那小小身影离开,草率的点头:“……这太可怕了。”
他们一起缓缓呼出一口气后,冯济慈站了起来。
“你去哪儿?”
冯济慈说:“这里人太多了,我要出去透透气。”
他离开二楼从侧门步入寒风,大雪很快把他变成一个雪人。
从温暖神圣的大厅出来,刚步入暴风雪,桑尼亚就看到有人倒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