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谋(1 / 2)

阴谋

褚阳秉性公正,本意同云见山一致,听他一席话更是紧皱的眉头微微舒展,似乎有点欣慰,他拍一拍云见山的肩:“那我们即刻拿出香囊一探究竟。”

云见山先行离开窗边,褚阳则对着诏丘说:“这里不需你帮忙了,回去吧。”

诏丘执拗:“我不。”

未得他所期望的结果,将云见山摘离这样的险事,他无论如何心里也不踏实。

门口处又有脚步声,细听还有低微的人声,想必是出门办事的三位弟子全部查探妥当回来了,褚阳不晓得该夸诏丘重情重义还是骂他不晓轻重了,迅速朝门边扫了一眼,压低声音:“跟踪、偷听、自作主张压制下界百姓,任选一条告诉万掌门都够你喝一壶了,别耍小孩子脾气!”

诏丘知道他是吓唬根本不怵,何况他是真的有正事打算讨教,还真不能走,便任性道:“回门我自会向师尊请罪,你且让我知道结果罢!”

褚阳便不再管他,临行前深深看了他一眼,眼神带点凶恶,但旋即忍了忍,还是颇为细致地替他撑起窗户的一角。

借着这道缝隙,诏丘便能清楚的听到屋内诸位弟子的谈话,那三人已然行进到此处,冷不丁在那男子面上发现一张符咒,不晓得究竟是何事需要此等物件派上用场,便问:“是他又哭了吗?”

说来好笑,这位男子果真如胖老板所说一般,忧心忡忡胡思乱想,不将自己吓死不罢休,一行十七八个下界百姓,唯有他分明是男儿身,却整日哭哭啼啼,分明可以安心治疗,却非要苛待自己,如今闭着眼也是面黄肌瘦,除去患疫会有的诸多红斑,无故恶化生出的微微脓水,还有一双大肿眼泡顶在脸上,怎么看怎么惨。

云见山顺口接下:“是,哭久了总是累的,不如弄张符纸让他歇息一会儿。”

心境平和对于治疗也是大有益处的,那位说话的弟子很是赞赏他的这般行径,不肯放过任何一个细处地打量此符,习惯使然,诏丘没在符纸上留下任何独属于他的记号,那人看不出什么端倪,自然而然将符主认作是云见山,短叹一声道:“也是他运气不好,无故病情恶化,要靠这个才能入睡,其他人都毋需如此。”

他这只是随口一句,却无意间给云见山提了一个醒,他在众人到达之前就将香囊找出来捏在手心里,闻言呼吸有些急促,和褚阳对视一眼才堪堪稳定心绪。

他摊开手掌,针脚笨拙的粉色香囊显露在众人面前,就见云见山深吸一口气拆开布囊,从里面倒出一堆草叶之类的东西。

有人问:“这是什么?”

云见山只说:“在这人身上找到的,我担心此物有异,这才拿出来查看。”

他们对床上昏睡的身影道一声“抱歉”便匆匆解开系带,将内里物件悉数倒在云见山手心,并没有发现除却药材之外的任何东西,而随手捉几个晾晒成干的药材翻看,药面干净平整,连变质发霉都没有,只好又将内物悉数塞回布袋。

隔着一道墙,诏丘看不见云见山的表情,但猜他定是松了一口气。

没了这一条线索是好事也是坏事,褚阳无声对着云见山眨了眨眼示意他安心,而后开口:“这么多地方都找过了依旧没有发现端倪,恐怕一时再难有进展,诸位都是夜行至此,还是先回去休息吧。”

他说:“我自有办法缓和他的症状,至于因由,我们白日再议。”

这一行本就提心吊胆,搜寻许久一无所获不说,还耗费了他们的元气,三人在巡夜前也曾打盹,但此刻还是困得眼皮打架,也来不及和他们客套了,简单行礼便散得干干净净。

褚阳不久后又到窗边,将木窗用插杆全部支起来,方便躲在后面的诏丘露出半身全脸,“这下放心了?”

诏丘自然没什么好猜疑的,点点头:“放心了。”

“放心了就回去。”褚阳看他眼下一片青紫,自不用猜便知道他没睡好,没好气地赶人。

诏丘便说:“两位师兄万事小心。”

褚阳应了一声,倒是云见山不知道在想什么,倚着门框没动,手里拿着香囊无意识摩挲,眼神落在不知名某处似乎是在思索。

诏丘道:“云师兄?”

云见山说:“我还是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

万事有因才有果,男子病症的恶化不可能毫无踪迹可寻,但院外一干器具都被他们翻了个底朝天,不太可能有遗漏了。

且若真是这些地方出了差池,不该只有他一人红斑发脓。

褚阳问:“还是觉得香囊有问题?”

云见山点点头。

虽然他是最不愿这里面出差池的,但男子发病的时间太过奇怪,前后又只有这一桩算是意外的事情可堪怀疑,即便是刚才没发现不对劲,云见山也难以不多想。

诏丘道:“没问题不好吗?”

褚阳对这个师弟诸多无奈,早猜到会有这一出,自顾自摇摇头:“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惯爱钻牛角尖,遇难最爱拿自己开刀,之前……”他突然收了话头,指着香囊上的一角,“这是什么?”

刚才几人都只将注意力放在囊中东西上,没人注意到布囊上的花纹,他适才随意一瞥,却捕捉到一点不一样的东西。

诏丘本是要走的,闻言也放下要取叉棍的手,借着大开的窗户伸进半边身子接过香囊。

云见山取来屋内的烛灯,顺带找了一方干净的布巾让诏丘系在面上蒙住口鼻,这才让他翻身进来。

三人也懒得寻位置了,就地围坐仔细端详香囊。

云见山说的丝毫不差,这个布面上的纹样针脚都拙劣极了,正面是个瞧得清轮廓的松树,背面只有稀稀拉拉几根线缀在布面上,初看是个丑兮兮的什么花瓣,现下鼓着眼珠子使劲瞧,诏丘撑着下颔:“这像不像荼蘼花?”

不勾勒每瓣边沿,只取最外层的花形连成一线,确实能凑成这样大片又乱糟糟的样子。

褚阳问:“你怎么知道就是荼蘼?”

诏丘朝香囊里一指:“刚才开神识正好看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