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饰
并不是每个人都是天选者,被淘汰才是普罗大众的宿命。有时候,你离成功的那“一步之遥”,往往都是难以逾越的天堑。正所谓一招不慎,满盘皆输。
常世的神明永远只注视着少部分人,空留视线外的信徒感叹着自己不够虔诚。世界之外的那些存在也大抵如是,祂们中的大多数,对灵魂的挣扎与渴望视若无睹;就像人类中的大多数,毫不关心海中泡沫的涌起和破灭。
成功得不绝对,失败得不彻底,想逃离却被捆住手脚,想无视却闭不上眼睛——人生的苦痛会想尽办法去折磨你,末日之下此种情况已成常态。
坠落在深渊的人们会不顾一切地抓住从上面垂下来的蛛丝,却忘了善良的援手也可能会是魔鬼的邀请。
一个头发稀疏的男人在出口处招揽着生意,从这里出来的人,都是没能通过测试,注定无法往上攀升的淘汰品。他们一个个面如死灰,希望和绝望的落差实在太大,跌落谷底的他们已经无力回天。
明明前一个晚上,还被告知能够摆脱这个该死的圆环,今天一早,现实的铁锤就狠狠地给了他们迎头一击——无法获得力量的人,永远没有脱下束缚的资格。
那个男人就是看准了他们的这种心态,正在兜售着自己那能够逆天改命的“独门秘籍”。
“不要灰心,不要绝望,学不会他们教的那些也没关系,因为我也能拯救你们!”帐篷里没有人关心这些淘汰品的动作,男子的宣传很是张扬。然而真正吸引人注意的是,他虽然身穿白衣,脖子上却空无一物。
一些仍不死心的人看到这个男人后,心底的死灰复燃,兴冲冲地跑去问询。
“你是怎么取掉圆环,还能毫发无损的?!”
“你该不会是故意来骗钱的成功者吧?”
“用了你的方法,真的能把这该死的玩意拿下来?”
男子动作夸张地左右张望,示意他们小声点,压低了声音说:“独家秘方,保证有效,不要大肆宣扬!”明明之前自己还在那扯着嗓子喊,为了让上钩的家伙相信自己,这下又在那里故作神秘。
解睦他们没必要冒着风险去尝试这些人所教授的,无用又危险的渡语。可明明约好了一起故意被淘汰掉,没想到徐雨歇竟然临阵叛逃,还被选入天赋最好的头号队伍,他也许有自己的计划,派一个人潜入内部也不错。
走出帐篷后,他们顺理成章地被那个男人的话术所吸引。那人像做贼一样把他吸引到的人带离了这片腥臭的场地,兜兜转转一阵子后,就在大家的耐心即将消磨殆尽时,目的地终于到了。
这是一间普普通通的居民房,看那拥挤的布局和隔断,它之前应该被当作出租屋使用。屋内的家具上散发着熏人的霉味,整个房间阴暗又潮湿,像是屋主人得了什么畏惧阳光的病,每扇窗户都被报纸贴的严严实实。
众人被带到了一个相对宽敞的房间,地板上杂乱地摆着许多张凳子,凳子前面有一个被黑布盖住的东西,从它的形状大小来看,应该是一尊雕像。男人打开白色顶灯,走到黑布旁,示意人们落座。
一切准备就绪后,男人讲起了准备已久的话术:
“各位愿意赏脸过来,想必是好奇为什么我的脖子上没有那个要命的东西吧?请不要着急,我需要先讲一个故事。
我叫王晓,L市本地人,一周前还在和女朋友一起避难的我,突然被告知城市已经安全了。我不知道他们用了什么方法,一下子就把那些怪物清理掉了,来不及细想,我和她就跟你们一样,被带上了金属圆环。
没错,我的遭遇和大家的如出一辙,我也见识到了那群人的冷酷和残暴。正当我绝望万分的时候,救星出现了,他们自称「崇谎人」,但第一次见面我还是对穿着黑袍的他们将信将疑。
事实证明那些疑虑是多余的,这群人无条件地帮我取下了圆环,还教授了我拯救其他人的办法。为了向他们致敬,我会免费将这个方法赠予你们,各位,睁大眼睛见证奇迹吧!”
慷慨激昂的演讲结束后,这个叫王晓的男人一把掀开了旁边的黑布。出人意料的是,被遮盖的并不是雕像,而是一位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的女人。她的乱糟糟的长发遮住了脸庞,对眼前众人的惊呼毫无反应,唯有胸脯的微微起伏证明了她还是个活物。
男子用近乎狂热的态度向观众介绍起来:“这是我的女朋友马洁,她是我的骄傲、我的奇迹!”说罢,他拨开挡住女友脸庞的长发,露出令人惊讶的东西。
女人的双眼浮肿,一眨不眨地直勾勾盯着前方,脸上厚厚的脂粉也掩盖不了面色的惨白,干裂的嘴唇被涂成了鲜艳的大红色,看起来就像喝过了血。和男人不同的是,她的脖子上依然带着圆环,并且色泽黯淡。
“她不是人。”歌利卡从女人身上感受到了同类的气息,小声提醒着身边的二人。解睦刚想说些什么,就被众人的尖叫声打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