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谜题(1 / 2)

长生谜题

裴菀樱接过,快速将东西收进袖子,还来不及问什么,就看到即墨已经转身走了出去。

戒室中,楼氏老人难得庄重地穿了一身绘制着太阳图腾的褐色衣物,一只手拿着鞭子,轻轻的掂量着,等待即墨走进来。

即墨叩了叩门,待里面楼氏老人应声,便熟门熟路地开门进入,在房间中央跪好,趴伏在栏杆上。

“即墨,你我师徒已经十几载了吧。”楼氏老人慢慢踱步过去,站到了少年面前。

“是的师父,十四年了。”即墨仰起头,看着他。

“我喝了你的拜师酒,受过你的一叩头,给你立过规矩,教导一门手艺,告诫过你不要触及的界限。”楼氏老人甩开鞭子,在地上发出啪的一声响。“这大概是为师,最后一次训诫你了,你终究还是纠缠进了这一团因果之中……这一次,为什么惩戒你,知道吗。”

“血缘之脉,不结因果,已殁之人,勿行其说,世家之族,莫入纠葛……”即墨慢慢说出自己自己逾越过的界限,仿佛将被惩罚的不是自己。“这些,我都违背了。”

“知道就好。”楼氏老人话音刚落,鞭子就狠狠抽到了即墨的脊背上。

即墨闷哼一声咬牙挺住,一时间,整个空间内,只有他偶尔痛得抽气的呼吸声,还有鞭子抽到皮肉的声响……一下一下的震动,即墨心口开裂,黑色的细鳞带着零星的血色,往他的伤处蔓延。

等到惩戒结束,即墨半个脊背都布满了细鳞,他踉跄着起身,却在看见楼氏老人沉默伫立在自己面前,像是尊凝固的石像,表情是悲悯的,仿佛卸下了什么固执又背负上了更绝望的包袱一样。

“师父?”即墨撑着低杆,心里莫名有些难受和不知名的恐慌。

“我要走了,孩子。”楼氏老人擡起另一只没有执鞭子的手,摩挲着即墨的发顶,就像当初拜师时,曾做过的一样。“我这一辈子,从来没有想过会收一个徒弟,还是个心思这般重的。可是你我的师徒情分,也就只能到这里了。你终究与我走不上一条路的,是人是魔,你自己去选择吧,别成为我这般的……”

“师父……”即墨不自觉的用手勾住了楼氏老人的衣袖。

他们师徒,纵使总是有诸多秘密瞒着彼此,纵使如今已经开始各怀心思、相互算计,即墨也从来没有想过,他们会分离。有师父在,他闯祸有人兜底,被人威胁有人帮他筹谋反击,他越线有人教他规矩……即墨泪水糊了一脸,甚至有些喘不上气。

“你该长大了,不能这样下去。”楼氏老人粗糙的手掌擦去了即墨的泪水,又像小时候每一次发现被欺负排挤的他一样,拿出了一块手帕,打开,里头是一大块麦芽糖,喂给他。“我也该去做我想要做的事了,我已经停留太久了。”

楼氏老人终究拉开了即墨的手,为他披上了一件外袍,缓缓往门口走去。

“师父!你后悔了吗。”即墨在楼氏老人手搭在门把手上时,忽然开口,即墨知道,自己身上携刻的愚民之书,是楼氏老人发现之后,想要得到的东西,他们之间的嫌隙也由此开始。“您本来有捷径的。”

“你错了。我只是,不愿意再当那个愚民了。”楼氏老人虬结的双眸微微张开,里头黑洞洞的,像是能把人吞噬。“希望不会与你再相见在……”

即墨刚想仔细听,却感觉自己眼前越来越模糊,他侧过头去,不远处,有雾如线缓缓从茶桌上的香炉中蒸腾而去。

“还真是……老狐貍。”即墨嗫嚅着,晕厥了过去。

即墨身下的图腾缓慢地旋转,其上的藻井中,蜧蛇缓缓游动,一个一个的字符在他的皮肉上跃现又隐没。突地,即墨脚腕上的小宫灯撞响了一旁的铃铛。

“叮……”

“还真是个像狗一样的东西……”

房间的极暗处,带着面具的人轻轻的叹了一声,走了过来,他身上的霓裳因他渐渐走入烛火的光圈而慢慢展露出它的姿色。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即墨,手中忽然出现了即墨在灯中带出来的牌位,这男人抱着那写着裴菀枯的牌位,像是一个神明哀悼他的信徒,悲悯又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