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卌七(2 / 2)

过会,不甘心瘪了瘪嘴。

“怎么了?”魏婉不知道他怎么突然就变了脸色,难不成接下来司马过得特别惨,讲不下去?

卞如玉却误会:她出言关切,她还是在乎我的。

他心情瞬间好转,娓娓续道:“司马一仗归来,不知怎地和蔺获生了嫌隙,正好这会他妻子病逝,又无子女,司马渐渐与蔺家生分,之后朝堂上,一直挺沈倒蔺,可沈应齐至死都不再领司马的情。他纵有鸿鹄之能,却两头遭排挤,只得些武教头类的闲差,游如燕雀。最后可能自己也觉得没意思,辞官出家,做了道士。”

卞如玉见前方牙子驻足等他们,遂不再讲,待近前,牙子笑着伸臂:“到了。”

面前的宅院果然没有门槛,卞如玉定定瞧了片刻,促起丹凤眼。

魏婉推进门,牙子一边量鲁班尺,一边夸这宅子的好,既至卧房,尺在门上一横,昧笑道:“刚好到添丁,小娘子和你家相公住这,保准心想事成。”

魏婉倏地听到这句话,脑子一嗡,立在原处,红霞慢慢飞上两颊。卞如玉原本紧撇的嘴角不自觉翘起,心里比魏婉又多想一层:终于轮到他被喊相公。

且慢!

卞如玉记着正事,强行压下心神,淡淡笑问:“牙先生,这房子不是官宅吗?”

就朝廷专门提供给赴京官员的,不能对外出租。

魏婉侧首看向卞如玉,虽然不知道他从哪看出来是官宅,但事关重大,这可是在违律!

牙子却觉无关紧要,径直承认:“是啊!”

“那你还租给我们?”

“小娘子切莫忧虑。”牙子一副习以为常的神色,“你们怕是不晓得‘蜗牛硕鼠’。”

“蜗牛硕鼠?”卞如玉含笑追问,不露声色。

牙子便告诉他俩,官牙私牙,私底下皆通着气,经常互相置换,城里的官宅放出来出租,郊外的私宅安排那些刚入京,没门路的小官入住。

只说本来就安排在城郊,官吏们多深信不疑,少数不信,也不敢深究。

牙子笑嘻嘻道:“不妨告诉你们,这间宅子原本是备给灵台郎的,但前些日子已经将他安排到北郊了。”

小小八品观天象的官,谁惧。

卞如玉却想灵台郎要去宫中观测天象,北郊路途遥远:“那他怎么应卯?”

“骑马呀,”牙子语气轻松,“也就一个半时辰的路。”

卞如玉两排牙齿紧叩,才能抑下怒气,还真是一群硕鼠。

想到他们自己默认硕鼠外号,卞如玉怒极反笑,轻呵出声。

“怎么样,这间宅子,行了吧?”

魏婉亦有怒气,听见牙子催问,强笑道:“实不相瞒,我日常做看风水的营生,这宅子犯二七九,更排凶龙,形理兼察皆不合,水法形峦又犯剪刀煞,实在是不行。”

风水秘术牙子不大懂,只晓得玄空九星,二黑七赤是先天火曜,九紫是后天火曜,犯二七九的宅子易生火灾,不由脸一沉:“小娘子不想租宅子,耍我半天寻开心,现在又污蔑我这宅子犯冲!若是犯冲,官家能租出来么?”

魏婉笑道:“牙先生谨言慎行,若觉得说得不对,我们去大街上,多找几个人评评理?”

牙子眉毛一皱,世人多数宁信其有,不信其无,要真谣传开,这宅院就再租不出去了!

到时候官牙那边怪罪下来,他兜不起。

牙子瞬转和颜悦色:“唉——方才我就打趣,和小娘子说笑,莫见怪,那咱们再看看不犯九二七的宅子?”

魏婉摇头,已经调查得差不多了:“流月紫白飞星,合着这宅子飞临首座,我要再看下去,恐怕激发全剧凶性。我看今日是不必看下去了!”

魏婉借机,迅速摆脱牙子,天色已晚,她和卞如玉同乘回府。

魏婉一进车厢就笑:“我胡诌的。”她缓缓靠墙,面对面看着卞如玉,见他不应声,补充解释:“诓他,敷衍他。”

卞如玉懂风水,当然知道她刚才满嘴胡言,出口的却是:“以后别搞这些神神叨叨。”

魏婉拧眉,他看起来很幽怨,这是怎么了?

之前他不经常用玄门说辞诓人吗?是谁扯台辅在疾的幌子,说自己命中注定容易磕碰?

“玄门都是骗人的,别再用了。”卞如玉低低道,“一点也不准。”

魏婉愕然,是谁之前说辞一套套,现在却说不用就不用了?

卞如玉想的却是,自己暗中调查了魏婉生辰,和奴契上一致,将她的生辰八字,星盘政余,全和自己合了一遍,样样刑克犯冲。

他可能是贱吧,鬼使神差拿来蔺昭的八字,结果蔺昭是魏婉的正官,魏婉是蔺昭的正财,斗数的夫妻宫亦无比契合,两人甚至将在同一流年红鸾天喜落子田。

卞如玉气得手发抖,以后谁搞玄门他跟谁急!

……

翌日,卞如玉结束休沐,去工部点卯,阿土随侍。

魏婉起初在偏殿,后来扯了由头,出殿闲逛,不允人跟,越走越偏,直到府中竹林,幽寂无人,才轻唤道:“阿火——”

“阿火公子,我知道您在附近。”

魏婉对着空气抱拳:“可否现身一见?”

“找在下做什么?”

魏婉脖颈后突感阵阵凉气,本能转身,差点撞上阿火。

魏婉抚了抚胸口压惊:“能否引我去见司马先生?”

她一宿没怎么睡,都在思忖司马的事,倒不是惋惜他坎坷,说不出原由,她就是想多了解些,甚至有些魔怔。

许是因为她淮西人吧,想知道未见过的家乡是什么样子?又缘何会变成后来那般凄凉?

“我知道司马先生教过你。殿下昨日和我说了。”魏婉暗暗攥拳袖中,卞如玉根本没说,是她从司马做过武教头,又认识阿火推测的。

诈一诈,猜错就再圆谎,解释。

阿火蹙眉,昨日一路跟随,殿下有提过吗?

怎么没印象?

难道是自己忘记了?

阿火还是老实,少倾点头:“他是我和阿土的师父。”

魏婉舌尖悄悄在嘴里轻点,诈一赠一。

阿火完全没察觉异常,抱剑低着脑袋想了又想,擡头道:“我不知道师傅现在在哪,只能带你去他的道观找一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