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醉醺醺的回公寓。
季时屹那时态度很冷淡,这方面从不纵容,直接把人丢进浴缸,阮栖在他扭开的冰冷花洒下清醒。
然后,彼此在黑夜里冷冷对视。
少女浑身湿透,跪在浴缸里看他眼神像猫,天真中透着一丝警惕,又仿佛充满厌恶与憎恨,两个人疯狂争吵、甚至撕咬,最后做.爱,沉沦于身体的本能。
季时屹逐渐厌倦这种无休止的争吵与叛逆,提出分手,阮栖总是黏糊糊地求复合,两个人很快又和好,然后重复,继续,没完没了……
直到最后一次,她赌气地说:“分手就分手,这次我再也不会找你复合。”
季时屹当时嗤之以鼻,以为她过两天又会黏上来。
其实他都没想过那会是最后一次分手。
很久以后,季时屹回忆这段恋爱,他从未细究阮栖为什么要喝酒,只以为她作,被他宠坏,他那时太忙,没有时间深究乖巧小姑娘为什么突如其来的叛逆,又或者他其实隐约知道一点,但彼时不在乎,也就不去关心。
多年后,季时屹想,这实在时新奇的体验,下飞机听到阮栖的事,他沉吟片刻,到底是忍不住跟她打电话,阮栖这次没有拉黑他,但是不肯接电话。
他深夜从机场过来,拖着满身疲惫,看见踩着高跟鞋在公寓外脚步凌乱的女人,一时茫然,自己都还没反应过来,已经心疼抱起阮栖。
季时屹拿着湿润的毛巾折返时,阮栖已经蜷缩在沙发上睡着。
她浑身脏兮兮,小脸哭得褶皱,睡觉时秀气的眉毛也微微蹙起,看起来伤心难过,却竟也不影响她酣睡。
季时屹轻轻帮她擦拭脸颊,大约是第一次做这种事,动作难免生涩,力道稍微重了些,阮栖就不满,忽然擡手抓住他手指。
季时屹怔了一下。
阮栖已经拉过他手掌,像是随意拿来的抱枕,垫在小脸下舒舒服服睡了,连眉间褶皱都趋于平缓。
季时屹心下蓦得一软,重逢后,阮栖第一次如此乖顺不设防。
他唇角上勾,往她额头啄了一口,清冷眸色间难得温柔满溢。
那个睡着的女人显然神志不清,又开始哭唧唧:“唐……唐老大,我好倒霉啊呜呜呜……”
显然以为他是唐骁。
季时屹俊脸一黑,手掌抽出,把她连毯子一块儿推到沙发内侧,眼不见为净。
温柔不过三秒!
阮栖这一夜折腾得够呛,半夜又闹着找水喝。
季时屹不知道哪儿来的耐心,仔细帮她擦拭一遍身体,又真的给她兑蜂蜜水,喝到一半,虎口轻轻掐着她脸颊,非要她认人:“仔细看清楚,我是谁?”
阮栖被他掐得图囵喷他一脸水,迷迷糊糊看他一眼,又黏糊着擡手搂住他脖颈,整个人贴向他胸口,又娇又糯:“哥哥。”
季时屹终于满意,把人抱进卧室,几近凌晨,才走。
阮栖这一觉睡到午时。
头晕脑胀的去到盥洗室,发现自己脸部浮肿,印堂发黑,镜子里活脱脱是个衰神附体的惨女人。
失恋又失业,且还挂在热搜上,遭到一大群键盘侠的讨伐,她不衰谁衰?
她自嘲得笑了一下,准备倒水喝,发现桌上还剩了半杯水,绞尽脑汁地想了想,昨晚大约又是被唐骁送回来,索性拿起剩下的半杯水,一边喝一边给唐骁发信息:“昨晚谢了,你还给我冲蜂蜜水,感动。”
唐骁正准备跟新女友吃饭,昨晚上放对方鸽子,今早费了好大功夫才把女友哄好,这会儿听阮栖提起什么蜂蜜水,隐约猜到她是误会了,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也懒得解释,舔了舔腮帮,回复道:“顺手的事儿。出来一起吃饭,别把自己憋着,散散心,介绍个朋友给你认识。”
阮栖躺在沙发上:“不了,你们吃吧,我想静静。”
跟唐骁聊完,阮栖又翻了一遍自己的微信信息。
南初升职后比以前更忙,在隔壁城市出差,知道她上热搜外加失业,发消息安慰她,这种事情等公众的愤怒过去就好,千万别上当,真把自己往千古罪人的人设套,谁TM能明察秋毫、洞若观火,掐指一算,知道那女的真要跳楼啊。
简霜跟干妙妙跟她发医院的八卦,说周清渝今日也灰溜溜地特别尴尬地去妇产科收拾东西走人了,也是停职。
还有好多未接电话,阮栖翻了翻,懒得回复,其中有一个号码最显眼,拨了数十次,都是在她在酒吧喝酒时,估计是她调成静音,没有听见。
难怪她昨晚梦见季时屹,阮栖有些羞耻得想。
但这次,她知道自己再也不可能因为一个热搜去求助季时屹。